钱家的案子真相大白后,钱帆很快就被放回了家。
钱夫人领着钱帆来刑部找苏平河谢恩时,却听门吏说,苏大人已经不在刑部了,至于去了哪里,门吏说那是机密,不能对外透露。
当然,这也是苏平河特地交代的。
这桩案子在她看来,多亏了段长暮相助,她实在没什么脸面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然而钱家却不是普普通通的小门小户,以他们开钱庄的影响力,很快便把苏平河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的名号给打响了。
一时间,茶楼酒馆谈论的都是苏平河这个新科榜眼,如何不畏强权为百姓洗刷冤屈,甚至不惜与朝廷三品大员抗衡的英勇事迹。
很多见过苏平河榜眼游街的人,更是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你还别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世间有哪个男子,能长得像苏青天那么好看的。”
“可不嘛,便是云夜楼里的云夜姬,也不见得就能比得上苏青天的半分容姿。”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苏青天犹如高岭之花,岂能拿云夜姬去与他相提并论?没得别辱没了苏青天的威名。”
苏平河正巧路过,闻言好奇地问:“苏青天是谁?”
“你这个小兄弟,怎么连苏青天都不认识?”那人闭着眼吹嘘道,“那可是新科榜眼,宰相府的二少爷,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苏平河:“……你见过他?”
“那可不,骑马游街那日,我有幸远远瞧过那么一眼,那姿容气度,天降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苏平河无语望天,心想,他口中这位有着仙人之姿的苏青天,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可是自己明明在他眼前站着呢,也没见他把自己看得多特殊啊……
事情发酵到最后,竟连朝中不少官员都听闻了此事。
于是廖太师花甲宴,点名了要苏平河必须出席。
不知道的人都说这是廖太师赏识新科进士,是对天下读书人的最高礼遇。
可苏平河心里门清,这位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廖太师,会这么看得起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不知好歹,竟然胆敢动了他的人。
苏平河骑虎难下,想要找段长暮商量此事,段长暮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害怕廖太师为难你?那便不去就是了。”
“人家都特地给苏府下帖子了,写明要我出席,我还能不去?”苏平河愁眉苦脸道,“你都不知道,我祖父昨日接到拜帖,看着我的眼神,就差没破口大骂了。”
苏淮胥和廖太师在朝中虽然都各自为营,但向来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谁成想,费心维持的表面和平,被苏平河这么轻易打破了。
但苏平河只是为民做主,并未做错,苏淮胥也不好过分苛责她,吹胡子瞪眼了半晌都没能想出个好主意来,只好叫她好自为之。
“他不会拿你怎么样。”段长暮还是那样说,“你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他犯得着跟你过不去吗?”
“我知道……我就是怕他因为我的事与祖父过不去。”
“那就更用不着你操心了。”段长暮道,“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船上的,迟早要走到这一步。”
苏平河听着这话,心里隐隐有了一丝异样。
她怎么隐约觉得,段长暮似乎很期待看到两者相斗的局面?
难道借她之手拿下赵天宇,压根就是段长暮计划的一环?
苏平河摇了摇头,下意识不愿相信段长暮会利用自己。
但她也意识到,在这件事上段长暮跟她的立场不一样,给不了她什么有用的建议。
她少不得还得自己想办法去应对。
她不打算逃避。
在官场中,将来类似的事还会有很多,她总不能次次都找借口不去面对吧?
况且,既然廖太师是太子党,想来太子也是会去的,若是太子将良儿带着,那她岂不是可以让芮娘跟良儿见上一面?
念及此,苏平河赶忙提笔给芮娘写了封信。
廖太师花甲宴当日,苏平河起了个大早,任由南星将她打扮得贵气逼人。
湖蓝色的航绸锦缎长袄,腰间搭配蓝宝石的蹀躞,头上带着的也是同色宝石镶金的发冠。
她肤色本就较常人更白一些,湖蓝色穿在身上,衬得整个人越发熠熠夺目。
“少爷向来不穿这样亮眼的料子,今儿是怎么了?”南星边为她整理发冠边问。
“我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苏平河看着镜中的自己道,“穿这么显眼,所有人都关注着我,就没人敢使阴招了。”
南星不太理解:“少爷不是去赴宴的吗?怎的还要挡箭?”
“我只是以防万一。”
苏平河说罢又问:“今日府上女眷也去吗?”
“大夫人会带着大姑娘去,估摸着还存着为大姑娘相看的心。毕竟二姑娘已经定亲了,大夫人心里能不着急吗?”
苏平河点了点头:“长姐今年都快十九了,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奴婢听大姑娘房里的丫头说,大姑娘似乎还是忘不了安定侯……为了不相看旁人,都不知绝食多少回了。”南星叹道,“大姑娘还真是个痴情种。”
“何苦呢。”苏平河摇了摇头,“总是执着于压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浪费时间。”
“说来也怪安定侯。”南星又说,“若是安定侯早些跟宛怡郡主定了亲,大姑娘不也就能死心了?”
“你怎么知道安定侯跟宛怡郡主的事?”
“外头的人都那么传的呀。”南星说到这里,语气里颇有几分不忿。
苏平河沉默了。
其实段长暮早就及冠,只怕跟姜晚意的感情线也快要步入正轨了。
苏平河心里忽然隐隐有一些发堵,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转身对南星说:“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可一个字不许提。安定侯岂是你我可以随意置喙的?”
没想到南星却幽幽说了句:“奴婢是怕安定侯会乱了少爷的心。”
苏平河的指尖略微抖了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又不是长姐,不可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南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直到外头有人过来通传,说阁老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苏平河才匆匆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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