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屋里,温陈氏一边等着顾氏过来,一边见自己宝贝闺女哭得都要断了气,心疼到不行。
见门帘有所动静,连忙扭头看去,横眉打算再挤兑顾氏几句,结果见进来的只有自己老头子。
温陈氏一张老脸立刻挂不住,凶着脸问“她人呢?”
“没来,说三花刚吃饱。”温大成坐在屋内的罗圈椅上,忍不住又给自己烟锅子装上烟碎。
温陈氏一听浑身炸毛,指着南屋又骂了起来,“平日里两个孩子都喂得过来,现在说没就没,她把我当作老糊涂是吧?当我这个老婆子没有生养过孩子是不是?”
温陈氏说着就要冲出门。
“你别去。”
温大成没给温陈氏说话机会,闷闷声道,“你以前生他们兄弟时,隔三差五还能吃上鸡蛋,家里油腥和粥都先紧着你吃。你也知道顾氏需要奶孩子,还是两娃,你看看她一天到晚吃的什么,米汤配菜叶子。”
温陈氏突然就红了眼圈,指着温大成的手都在发抖,“好你个温大成,跟你一辈子,你为了那个不相干的,竟然来骂我,说我这个做娘的虐待她们。你怎么就不看看她怎么对喜宝的,她刀都架到喜宝的脖子上去了。老天爷啊,我活着还做什么,还不如让我死了吧。我费尽心思照顾好你们一大家子,临了竟然都是我的不是,我哪里还有脸活,让我一头撞死了吧。”
“只是可怜我我的宝贝闺女,刚满月就要没娘了,你爹不疼你,你说我做了什么孽啊,让我闺女跟着我受苦。”
温大成说出那样的话,就后悔了,温陈氏什么脾气,他知道的。
这会一边忍着她哭闹,自己一脸愁容的抽烟。
温陈氏在屋里哭骂,在做饭地张翠兰听了伸着脖子就朝外看,见婆母没有出来,不屑地努了努嘴。
西屋的温有才拿起书还没看两眼,听见自己娘的哭喊声后,只能先将书放下,出了屋。
迎面撞上从东屋出来的大哥。
进屋的温有田、温有才见娘光打雷不下雨,两兄弟对视一眼,温有才上前安抚,“娘,刚刚还好好的这又怎么了?”
温陈氏抹抹眼,对着儿子诉说起来,无非就是说顾清清要杀温喜宝,说的绘声绘色。
奈何温有田在出神。
温有才看着炕上哇哇哇哭的妹妹,心里颇为怨恨顾氏,却也被自己妹妹哭得顿感头痛。
他自认他身为男子,又是读书人,是不能去和老三屋子里的说这些。
要他说爹刚刚就不应去,身为一个长辈,哪里能低声下气地去找顾氏,不是自跌身份。
温有才思索一番后和温有田说“大哥,我们都是男子,去和顾氏说这些太给她长脸,我去把大嫂叫来,让大嫂去。”
“你大嫂就是属老鼠的,什么都指望不上。”温陈氏话是如此说,却是没有拦着儿子出门。
温有田在边上不吱声,也不为自己婆娘说上一两句好的,随着老二怎么折腾。
温有才揭开帘子,还没有看到大嫂,反而看到自己屋里人挎着篮子从娘家回来,急忙招手把她叫过来。
......
南屋,因为没有点油灯,屋里已经有些阴暗。
等王小云进屋后,就见大花二花看着她们娘,顾清清坐着在发呆。
“弟妹在呢。”王小云先开口。
王小云是刚从娘家回来,根本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这会见顾清清在炕上坐着,开口就说“喜宝饿了,叫你去呢。”
“没奶。”
“没奶?”
“嗯,刚刚三花吃了。”
“平日里不是喜宝先吃?”
“平日是平日,今日是今日。今日家里发生了事,二嫂刚回来可能不知道,你只管把我的话传过去,我吃的不好,奶水就少,如果喜宝想吃,就要让我吃好点。具体的孩子奶奶懂。”
今天发生了事?王小云心里嘀咕。
她到家脚跟还没进自己屋呢,就被自己男人给喊到了上房,她都没机会问问三郎或四郎发生了什么。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问道“吃好的?什么是好的?”
“鸡蛋,五个。”顾清清说着抬起手,张开五指。
王小云听后差点跳起来,“你要吃鸡蛋?还要五个?”
顾清清对她笑笑,语不惊人死不休“是每天哦!”
“每天?你疯啦?”
顾清清不说话了,只是笑而不语看着她。
王小云担心自己弄错,又重复地问“每天都要五个鸡蛋?”
顾清清点头。
王小云回上房说了三房的要求。
温陈氏心里虽然发虚,嘴上却是又是第一个炸毛,“她个嘴馋的痨货,馋死鬼投胎的,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家里的这些吃食,鸡蛋是她能肖想的?你去告诉她没有,还翻了天了。”
等温陈氏骂完人,见老二房里的站在屋内不动,拧着眉催促“你还不去?”
王小云抱着胳膊道“娘,不是我不去,老三屋里的刚刚说了,如果没有东西,我们就不用再过去。还说你知道为什么。”
温陈氏胸口疼,抬手指天,“看看,看看,她真是要造反啊!”
听说老三房里的要鸡蛋?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张翠兰是最不心疼的,因为鸡蛋都归娘管,每天娘都会去摸鸡屁股,一天鸡能下几个蛋,她清清楚楚,谁都别想捡漏。
虽然她身为家里大儿媳,她也没有办法碰到鸡蛋。
家里的鸡蛋每次都是老二回来,娘会装一筐子鸡蛋让老二上镇去卖了,说是卖的钱用来买书本,谁知道老二一家有没有从中间倒手。
最心疼的就是温陈氏和王小云。
鸡草虽然是家里孩子一起打回来的,但鸡是温陈氏养的。
王小云心疼,是鸡蛋要过自己男人的手,每次他们屋都能偷偷留几个下来。
张翠兰见她们都是一副心疼模样,她说话乔巴起来了。
“娘,你得赶紧拿主意啊,我看小姑子都要哭断气了。”
温陈氏正心里有气没地出,听见老大屋说的,立马骂回去,“呸呸呸,给我呸掉,你个嘴上没有把门的乌鸦嘴。”
温陈氏骂完张翠兰再不甘心,可耳边都是宝贝闺女的哭声,她最终还是从衣襟里摸出柜子钥匙,千不舍万不舍地拿了又五个鸡蛋出来,看着今天一下下去十一个鸡蛋,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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