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鸢期盼的眼神中,林芷容僵硬的撇了撇头,并不言语。
顾鸢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这可是闹不好就送命的事儿啊,她这上来还没给人个甜枣就要把她拉下水,换做是她,她也不会答应啊。
“方才的话,全当我没说,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容儿无需挂忧,即便你并不想同我一起,在宫中我也会护你几分的。”
林芷容顿了顿,浅浅笑出了声,“殿下,我何时说过不答应?”
顾鸢愣愣的班长开口,下意识的道,“你也没说答应啊。”
“这么大的事儿,殿下总要我片刻时间思量一下啊。”
“也是……也是,是我心急了,你尽可以慢慢去想,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答应。”
顾鸢自言自语道。
“好了,我答应殿下。”
顾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还要再想想么?”
“这不是想通了么。”
林芷容说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姿势随意的坐在了榻上,斜斜的倚靠在榻前,晒着太阳,身上发散出说不出的恣意。
她向来不会在人前做出这样失礼的动作,但是在顾鸢的面前,头一次,她就是想要放纵一下自己。
顾鸢压根儿没注意到林芷容的放松,她再一次确认道,“容儿可知上了我这条贼船,想下就难了。”
林芷容笑道,“殿下说的什么话,我不下,也不想下,天下之大,在遇到殿下之前,却没有我半分喘息之地。”
“我如何能不追随殿下呢?”
照理说二人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久,可顾鸢身上这份真实实在是让她羡慕又喜欢。
顾鸢没有林芷容这么细腻的心思,她现在是又欢喜又担忧。
喜的是这么简单就能将林芷容绑在身旁,愁的是赐婚的圣旨比之前世早了那么多,她要如何才能让天盛帝收回这道圣旨。
忽的,顾鸢灵光一闪,她漂亮的杏眼狡黠的眨了眨,“哎呀,我为何总想着从父皇下手,明明罪魁祸首就是顾长林那个畜生,只消让他失了太子之位,想必你父亲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门婚事。”
林芷容思考着点了点头,“听闻殿下同太子殿下关系亲近的很,这怎么……”
顾鸢神色一僵,她总不能说她上辈子就是被顾长林当胸一剑刺死的吧。
这话说出来,谁能信呢。
林芷容问出这话的同时就意识到自己僭越了。
她匆匆起身,想要跪下谢罪,顾鸢察觉了她的意图,双手握住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将她撑了起来,“容儿往后也不必同我行礼。”
“方才我只是再想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当初的确是我被他蒙了眼,一力将他扶到了这个位置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殿下何时想说,我都会陪在殿下左右。”
兴许是林芷容的神情太过真挚,顾鸢忽觉得周遭的温度上来几分,闹得她有些燥热。
“罢了,这畜生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扳倒的,咱们只从长计议,只是昨夜我同容儿提议的那事儿,如今你也不可不答应了。”
林芷容点头,算是答应了顾鸢。
顾鸢松了口气,“那我要快些回宫去向幕后请旨。”
“好,那我便在府中静候殿下好消息。”
顾鸢不愿耽搁时间,拉着林芷容便要回京。
马车刚到门前,就被门前的纷争惹去了二人注意力,顾鸢掀起帘子一角,外头竟是林张氏不顾形象的在同李柳氏的随行婆子,大吵大闹。
“李柳氏你莫要在车里躲着,今日是我有求于你,若是今儿不将我母女二人带回京中,往后你也别想我在夫君耳旁替李大人说些什么。”
马车内发出妇人嘲笑的声音。
那婆子听主家的语气便知意思,可不跟这些官家太太似的,就见她双手叉腰,“我家大人言行正直,何须去攀附旁人,相国夫人还请莫要污蔑朝廷命官,这话要是传出去,就怕二位就不仅仅是被长公主殿下厌弃了。”
顾鸢对这些争吵没有兴趣,不过涉及到了林芷容的继母继妹,她还是轻声问了一句,“容儿可想管?”
“昨夜相府送了郎中上来,本宫并未应允,本想着今晨林相念着妻女总会第一时间便来寺中接人,谁曾想日头都这般高了,也未见人影,若是再晚些,你那继妹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林芷容并不知道昨日林婉婉指使衙役妄图欺辱顾鸢的事情。
她思量了片刻,“殿下还是差一辆马车,让我带她们下山吧。”
顾鸢柳眉蹙起,略有些不悦,“你别忘了,昨日本宫是在什么地方寻到你的,若非本宫派了暗卫跟着你,你那继母继妹都没想着给你留一条活路!”
顾鸢气的都开始说‘本宫’了,林芷容怎么不知道她是恼了,她急的双手握住顾鸢的双手,将人拉倒自己眼前,直直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顾鸢被林芷容的坦然盯得一下子就败了下来。
“我还不是怕你的善心别人并不领情。”
“我可没有殿下想的心那么大,那二人眼下还不能出事,尤其是我那继妹,年纪不大,却素来会整些幺蛾子,我是怕她真的出了事情,会给殿下惹上麻烦。”
顾鸢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只要她回宫将林婉婉指使衙役的事情禀明皇后,这林婉婉也没什么活头。
不过听着林芷容话里话外的都是为自己着想,顾鸢心里那点阴郁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她不自然的撇过头去,从林芷容手中抽出自己双手,“罢了,那就随容儿的打算去办吧。”
寺前,只要没有家眷来接,禁卫营的人坚决不放人。
林婉婉被平放在了门前台阶上,日头直直的晒着,让她化脓的脸晒得更厉害。
但是高烧让她动弹不得一点儿,林张氏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来了又将旁人接走,眼泪一刻也听不下来。
她试图拦过几家从前关系比较好的人家,但是谁也不想多惹上些麻烦,见到她就跟见了瘟神似的。
眼见寺中的人几乎都被接走,林张氏的心逐渐冷了下来,这一切都怪就林芷容……
她任由眼中磨灭不去的恨意滋生,蔓延。
“夫君,夫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啊……”
林张氏全然不顾形象的哭嚎着,这时,那道她最不愿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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