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是喝醉了,连这种话都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说。
他端起酒杯,要和我碰杯,“朝臣们都说你能干,能继续将大梁治理地井井有条,朕这身体多半是没有办法教导他了,得麻烦你这个姑姑多帮扶他了,前十年呢,他还小,你就垂帘听政,教导他君臣之道,等你也老了,他便能独立了。”
“大梁还是这大梁!大梁江山还是在朕的掌握中!”
他说着说着,就拉着我讲起了旧事,“朕知道谢辞安的事,你一直在怪朕,娇娇儿啊,你不明白,谢辞安是反贼,他要我大梁的江山,朕不能负这天下人,朕只能负你,朕没能看清人,给你许了这么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朕愧对你啊……”
张嘴就来的谎话,倒是把他自己给骗进去了,我收紧力道紧握着酒杯,忍住喉间的颤动,“当年的事情,臣妹不甚清楚……臣妹不知他会背叛皇兄……”
李璟钰狠狠用力将酒杯掷在桌上。
他说谢辞安的反叛之心一早就有,曾有人举报他与夏国有书信往来,暗卫截下他的书信,信中有他反叛的证据。
他盯着我的眼睛,仿若想把我看穿,最后化成一声绵长的叹息,“朕这是在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你若是知道自己的身边人有反叛之心,定是比朕还决绝吧……”
“你可是大梁的长公主啊……朕怎么能怀疑你呢……”
他喝的酩汀大醉,倒在桌上的时候还在叫我的名字。
我捏着酒杯,指尖抖得厉害,冷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却倏地换了副笑意。
李璟钰是聪明的,谢辞安有反叛之心,我怎会不知。
我只是视若无睹罢了。
谢辞安啊,这世上最后一个以命相护我的人,帮他颠了李璟钰的皇权又如何?
我抬头好像又看到了谢辞安,好像又看到他抱着我摇啊摇,他勾着我的鼻子,说这件事情有风险,若是出事,他便一人鼎着,我做不了大夏的皇后,却还是大梁清清白白的长公主。
他说若有朝一日阴阳两隔,不必为他复仇,且自寻人嫁了,他为我寻好了退路,却忘给自己安一个好下场。
没关系,谢辞安,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活不过这两天了。
李璟钰对孩子格外重视,素来不喜欢往后宫跑的他,把去后宫当成了每日的必做的事。
有时候走不动路了,也要让太监宫女们扶着他过去。
我的药剂量越下越大,每到李璟钰快不行时,又总是用一副补药拉回来。
如此往复间,李璟钰生不如死,曾在毒发的晚上多次喊太医,让太医最好能一副药送走他。
太医总是惶恐地问我该怎么办,我每次都是耐心地说这个病就是难熬,熬几次就好,让他为了妃子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得撑下去,李璟钰深信不疑,甚至让我加大药量。
我生日前,李璟钰招来群臣,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大臣了。
大臣们见他消瘦的模样,俱是一惊。
李璟钰说这是我在宫中的第一个生日,务必给我办一个盛大的庆典。
从上到下都投入颇多,庆典当天的流水席更是摆到了宫外,连宫外的人都知道了这是在给长公主庆生。
生日当天,李璟钰难得穿上了龙袍,被大太监搀扶着坐在上席。
席下坐着的大臣已经没多少是李璟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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