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满见东野先生看着她笑,想起要问他的话。
东野先生回答道:“皇上近期不会大婚,太多事要做。”
福满满一听这话,知道皇上已经有皇后人选,她继续问道:“是不是太爷爷家的姐姐?”
东野先生道:“不是,我东野家男不入仕女不入宫。我这次出来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福满满问道:“那是谁家的?”
东野先生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小小年纪好奇心挺强。”
“我不是替多多操心嘛,以后她回宫,要靠嫂子照顾,我是希望皇上能娶个贤惠人,能把多多当亲妹子。”
东野先生道:“难怪皇上把妹妹托付给你,你是真心为她着想。”
福满满叹口气道:“一起相处了两年,吃住都在一起,就像我的孩子似的,舍不得呀。”
福土坑和张玉树,听她说这话笑得跺脚。
东野先生是头一回听福满满说这种奇怪话,之前福家小姑娘说话是有意思,但这样说话,还是诧异。
他笑着摇头,张姥爷也在一旁笑。
张玉树说道:“今天满满唱了一首歌,我挺喜欢,对了,满满,歌名是什么?”
福满满说道:“假行僧。”
福土坑咦了一声说道:“我怎么没听过?满满唱一下。”
福满满闭着眼睛微晃着头唱了一遍,福土坑打着拍子,听完了之后说道:“好!我喜欢。”
女儿总会唱一些稀奇古怪的歌曲,他从来不问女儿从哪里听来的。
“为何叫假行僧?”福土坑问道。
福满满说道:“我觉得吧,人活着就是修行。和尚是专业修行,普通人是个人从生到死过程的修行,不知不觉地修行,所以说假行僧。”
她胡乱解释一番。
东野先生看向她的眼神是奇怪,奇怪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这就是常说的慧根吧。
“有的人到老有了感悟,这就是修行的结果。就好比一个人年轻时发脾气是本能,随心所欲的本能,能控制自己不发脾气是本事。但,不用控制压根不生气就是修行到位了。不过到那时候一般都老了。”
福满满耸耸肩说道:“很奇怪我会这么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说。或许因为我的心老了。”
她说完还做个鬼脸。
东野先生看着她不语,心里很是触动,难怪皇上能把妹子交给她。
福土坑说道:“这么巧?刚才你姥爷和先生也在讨论这个问题。你姥爷问先生怎么能活到八十还能四处走。”
福满满好奇问道:“太爷爷怎么说?”
福土坑道:“先生说在于根。这个根分两部分,一个是随了根的根,就是爹娘给你的是什么。”
他问东野先生:“我这么解释没错吧?”
东野先生道:“没错。”
福满满明白,是遗传的意思。
福土坑继续说道:“这个根占了一半,另外一个根就是心根,自己给自己种下的,自己浇水,长什么什么样是自己的栽培。我还说了一句:有的人浇粪水所以是恶臭,我浇的是山泉水,所以我多善良呀。你姥爷说我浇的是生锈的铁水。”
福满满咯咯地笑,明白先生说的是心态,是豁达的心态才会长寿,让父亲这么一解释,虽然好笑,但也对。
福土坑也笑一阵,说道:“这个不就像你刚才说的修行一样?我看长寿的那些老人都是心根宽广的,不生气。以后我也要把心放宽,不生气。”
东野先生说道:“是的,世事无相,相由心生,万象皆有心生……”
东野先生说了一堆,张姥爷听得津津有味,福土坑偷着给女儿做鬼脸。
福满满看着姥爷和先生,这两人一个文化渊源,一个不认识几个字,倒也相谈甚欢。
她悄悄出去,去彭夫人那见多多。
最近多多沉默了很多,原本她就不爱说话,一沉默话更少,彭夫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福多多从庙里出来,跟着姐姐也有两年,多少知道外面的世界。她真把自己当张家的孩子,把姐姐的大舅当父亲。
这会说不是,她亲爹是皇上,而亲娘生她没了,是别人害死的。
她为亲娘哭泣,为自己不是“父亲”的孩子哭泣。
她见了亲爹,害怕。
她宁愿还是张家的孩子,还是“父亲”的孩子。
福满满看到多多呆呆地坐在床上,没有以前见到她欢快地叫着姐姐。她也难受,自从多多知道了所有事情就是这副模样。
福满满走过去和她并排坐着,拉着她的手说道:“刚去见你哥哥了,让我过完年回来陪你去辽东。”
多多点下头,眼泪流下来。
福满满搂着她说道:“你别怕,姐姐护着你,你先陪大哥哥过年,过完年姐姐就回来了。”
多多抓着她的袖子说道:“一定要回来。”
福满满郑重点头道:“一定回来。”
皇上知道张福两家人离开应天府后,一天晚上穿了便服去了彭家。
年关已近,东野先生是回不了济南府,他留在彭家过年,因为彭家没人打搅,谁也进不来。
彭正平夫妻和东野先生带着多多迎接皇上去了书房。
皇上坐下后说道:“别行礼了,都是自家人。先生和姨母姨丈请坐。”
虽然皇上客气,他们还是行了礼,没跪拜。
多多走到哥哥跟前,皇上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按理说多多也七八岁了,不该抱着,可是皇上就想这么抱着妹妹。
皇上说道:“姨丈,我想让姨丈当应天府尹,姨丈在怀庆府多年,那里的老油条都能应付,当个府尹没问题,先帮我把京里理顺理顺。表哥明年下场后再说,到时少不了要多出力。”
彭正平大喜,急忙站起来躬身道:“多谢皇上!臣必不负所望!”
他以前是知府,正四品,应天府尹正三品,升官了不说,皇上还说先干着,以后还有提升的机会。还提到他长子,话里是要重用的意思。
彭家要起来了!
皇上说道:“姨丈再给我推荐些人,说起来我接触官员不多,姨丈也多帮帮我。”
彭正平听着皇上说的话,心里无比熨贴,这是把他当最亲近的人。
“皇上,那个郎员外郎就不错,不是他家大业大,祖辈在京里几百年,亲戚姻亲太多,南宫家有所顾忌,不然早他娘的把他弄下去了。”
他看东野先生看他一眼,讪讪道道:“在怀庆府呆久了,学会了些不雅言语,见谅,以后不说。”
皇上知道郎员外郎,那个赖在先生跟前不走的人。
彭正平继续说道:“别看他五大三粗,心细,对经营兴造之众务颇为熟悉。”
皇上点下头说道:“我知道,这几年修渠他出了不少了力。”
彭正平挺喜欢郎大人,帮着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当初他也是得罪了工部尚书,其实是他亲娘得罪的。郎太夫人最看不上抛弃糟糠宠妾灭妻的人家,对南宫贵妃从来不跪拜,工部尚书年轻时抛弃糟糠另娶高门女,依靠岳父家爬起来,之后又投靠南宫家才当了工部尚书。所以郎太夫人见到尚书夫人眼皮子都不抬,说起来给儿子结了仇。不过现在看来,是给儿子积了福。”
皇上皱了下眉,工部尚书最近看到他是哆哆嗦嗦,低头不敢看他。
“工部也该换人了。”
彭正平一听皇上这话,知道郎大人要高升了,几级跳,郎大人估计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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