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满送走了范香兰,先去了魏家。
她要把这个事情给钱浩铎说一下,听一听男人的想法是什么。虽然钱好多年龄小,他也是小男人。
钱浩铎听了之后说道:“好歹是条人命。”
福满满听到他说这个,心情好了一些。和她想象的一样,钱浩铎首先想的是人命。
作为一个大夫,不管你身份是什么,首先是人命关天。
福满满不会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没有生长在大户人家不会有那种首先把家族放在前面的那种的考虑方式,
她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钱浩铎说道:“那个……范知府的小妾也是可怜人,她有什么错?”
福满满说:“对哦,她有什么错?范家和蒋家的恩怨和她无关,如果她是沈家的人,爹娘不认她的话,是她的悲伤,也不是她的错。为何她必须死?”
钱浩铎说道:“那就不要告诉她,让她去另外的地方生活,不知道也不会痛苦。”
“如果能这样最好了。”
她给钱浩铎说要回家一趟,这个事情要告诉父亲,最主要是问下父亲,知不知道那个妾室小的时候是被拐的还是被卖的。
福满满回到包子铺,把父亲叫到后院一个房间里说了这个事情,也说了范家蒋家沈家的事,还有宫里的沈贵人。
之前她没给父亲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福土坑听到之后惊讶。
福满满问道:“爹知不知道那个妾室姓什么?”
福土坑说道:“我没问过,不过她说过小的时候是被拐卖的,家里有个弟弟有个妹妹。”
福土坑想了想说道:“难怪她看着和旁人不同,心地善良,原来是读书人家的千金小姐。”
福满满问道:“爹你说这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离开范家。那些大户人家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掺和。既然范家不会留她,那我出面,我向范知府讨个人,不会不给吧?”
福满满问道:“爹要回来干嘛?给我娘当姐妹?”
“你可别瞎想,我对那个大姐十分尊敬,她给人当妾那是不得已。我曾经说过,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吃的,接回来难道非要给我当妾?当姐妹不行?我是乡下人是凡夫俗子,但是我知道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将来她要嫁人,我准备嫁妆。不想嫁人,我养一辈子又能如何?”
福满满说道:“不能如何,现在咱家养得起,就是你要怎么跟人家说?”
“对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心里坦荡,管那些小人怎么说?不过也要妥当安置。这样,我去找范知府,我把人带走了总得说为啥带人走吧?范知府也该知道里面的事。”
“爹你千万别给人家说知道她娘家在哪,是哪里人?万一人家想回去看一看,到时候见亲爹娘不认,该有多伤心。”
福土坑说道:“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说。”
他没耽误,直接去范家见范知府,把事情一说,范知府吃惊。又把儿媳叫进来,仔细问了一下。
叹口气啥也没说,写了一个放妾书,让儿媳交给福土坑。
他也没见那个妾室,心中也认定确实是沈家的人。妾室虽然从小在青楼长大,但是骨子里有种典雅。
范知府把她安置在外,后面夫人贤惠地把她接进来,他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着实喜欢这个妾室。
不仅认得字,文采上也十分出众。原来是沈家的骨肉。
那个妾室并没有多少吃惊,默默地跟着福土坑走了。
福土坑把她带回家,并没多说,只是说以后把她当亲大姐,就在福家住着。
他站起来转身要走,就听那女子问道:“是不是知道我爹娘是谁?”
福土坑很惊讶,女子在他身后缓缓说道:“我依稀记得母亲把我抱在怀里,教我读书。我家有个花园,父亲推我荡秋千。我就不应该活着,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留在青楼里,不想进大户人家当妾,我就怕我辱没了我爹娘。”
福土坑转过身,见她脸上两行清泪。
“我想着我赚点钱,收养个孩子。不去抛头露面让人认出来。”
福土坑明白,这女子猜到她是读书人家的小姐,所以不想进大户人家当妾,宁愿当个外室。是怕被别人认出来后丢了娘家人的脸。
那女子说道:“是我自己喝的药,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有孩子呢?”
她捂着脸哭了。
门外的福满满也哭了。
这个苦命的女子,骨子里有着读书人家的骄傲,她不愿意丢了爹娘的脸。不愿意她的儿女有一个她这样的亲娘。
就像钱浩铎说的,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愣头愣脑的福土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女子抬起头,又摇摇头,“不用……也不用告诉我,是我对不住……我就不该活着。”
福土坑着急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得想想,你爹娘备不住伤心难过。我闺女去年丢了一次,我二话不说到处去找我闺女。当时我就想了,我要我把我闺女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我不会说我不活了,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快活。不管发生什么,只想我闺女活着就好。你为了你爹娘也得好好活着。”
见那女子没出声,福土坑走近说道:“进了我福家就是我福家人,我姐叫福美英,以后你叫福美珍,我娘说过,要是再生个闺女就叫美珍。在这里别人也不知道我家姐儿几个,就说你男人死了回娘家过活,又不吃谁家饭,谁管这么多?你得想想,在我家可别出啥事,不然给我添晦气吗?”
门外正难受的福满满听到父亲这么说话,无语。
只有父亲才会说得这么直接,那意思就是我把你接回来了,你在我家死那就对不住我了。
那女子站起来在父亲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多谢,只要不嫌弃我这种的人……”
福土坑说道:“你可别这么想,你比有些心里肮脏的人干净多了。留在我家你放心,我媳妇是个心善的,这个事只有我闺女知道,她不会说出去。我给家里解释那两年我在外面的时候,是你给我借了银子才回家,你家发大水那年人都没了,在这遇见我就把你带回家来。”
那女子站起来又深深地道了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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