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土坑住在他原来住的院子,这个院子严婆子一直给他留着,她想着老二肯定要回老家,最起码要给他爹上坟。
所以交代老大老三那个院子谁也不能住,给老二留着。
离过年没几天,从安庆府带回来的是礼物。
但过年回来自个家人也得吃吃喝喝,福土坑给了母亲银两,让母亲去准备过年食物。
倒不是他要辛苦母亲干活,而是知道母亲最喜欢做这些事,好在乡亲们中显摆,那更让母亲快活。
严婆子拿上儿子给的钱,带上老大老三先去屠夫那订肉,而这时村子里有好些人家主动给福家送了各种冬菜和干菜。
福土坑看见家里还有竹筐,他突发奇想带着两个儿子编竹筐,还给儿子说这是你爹的发家史的最开始,那会一大家子男女老少全部编竹筐还要赶集去卖,就靠卖竹筐的钱过日子呢。
福禄禄和福栋栋生下来就没过过苦日子,听父亲讲苦难史只是觉得好玩,很有兴趣地跟着学。
没半天呢,两手上划的全是口子。
严婆子回来看见,那心疼地冲着福土坑瞪眼睛,道:“你让他们干这个,瞧把这手弄的,大过年的让别人以为你当爹的有毛病,又抽风了,这是干啥呢?”
福土坑说道:“这叫忆苦思甜,让他们不要忘本。”
严婆子说道:“忆什么苦思什么甜?要忆苦那也是我,你才编了几个竹筐?我带着你哥你弟那可是真正的干了两年多。”
她拉起孙子哄着说道:“别听你爹瞎说,出去玩去吧。”
福禄禄正愁眉苦脸呢,高兴地爬起来。
福土坑说道:“他都多大了玩啥呀玩?你们俩去你姐姐家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又叮嘱大儿子一声:“别胡乱在村里交朋友啊,我给你说,你再往家乱领人,你就自个回安庆府吧。”
福禄禄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才不在这里交朋友呢,大姐说了我要在这交朋友,等着一群人跟着我回安庆府吧。”
福土坑上去要踹儿子,“你瞅你什么模样,吐舌头翻白眼的。”
福禄禄快快地跑了。
严婆子给儿子说一声她到三顺那看看那缺什么,她帮着去买。
等她到了孙女家进去,看到一个人立马拉下脸。心里暗恨,上辈子的死对头,昨天在村头和她打招呼,她没理。
这会儿跑到孙女家来了。
和福满满坐着的是香梅奶奶,她刚进门,拿着个竹篮,是她腌的两条腊肉和两颗菘菜。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上门送礼的,称呼上又是长辈,福满满招呼香梅奶奶坐下,还没说话呢,就见奶奶来了。
香梅奶奶看到严婆子进来,急忙站起来殷勤地迎上去,笑眯眯说道:“嫂子过来啦。我给满满拿了点腊肉,是我自己腌的。”
严婆子嗯了一声说道:“那咋好意思呢,留着你家吃吧,这大过年的,也别让你家孙子吃不上肉。”
香梅奶奶就当听不出严婆子话里的不礼貌,还是笑眯眯说道:“满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当叔奶奶的能不送点过来让孩子尝尝?也是我的心意。”
严婆子说道:“我孙女是县主,要叫县主,别满满、满满的。县主走出去,人家都要磕头,乡里乡亲的没让你磕头,已经算不错了。以后可要注意。”
香梅奶奶点头道:“那是,我想着不是自家孙女吗?以后我就叫满满县主,县主小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是有大福气的人,我给我家香梅交代,你可得要对你堂妹好,我家香梅还想叫满满学绣花来着,不是你拦着没让学吗?”
严婆子气得要翻白眼,大过年的她提以前的事,生怕三顺想不起来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呀,都忘了问你,你家香梅如今怎么样?”
香梅奶奶巴不得严婆子问,她乐呵呵说道:“我家香梅也生了一儿一女,她婆家可稀罕她了,绣品能卖五两银子呢。正好我来了就是想和县主说说,让我家香梅跟着县主,好歹也是自家人,以后县主和孩子们穿的衣服,就有我家香梅来绣了。”
要是以前严婆子得蹦起来,把她轰出去,但是这么几年当了县主的奶奶,她也学会了端起了架子。
严婆子笑眯眯得意说道:“我家满满县主身边的人那可都是懂规矩的,一般人那可不行。”
香梅奶奶还要说话,这时候窦嬷嬷毕恭毕敬走进来,请问主子喝什么茶,给客人上什么茶。
严婆子装模作样学着孙女的派头说道:“我喝普洱茶,养胃,给客人上杯铁观音,宫里赏县主的,让客人尝尝,少放点,那可金贵着哪。”
窦嬷嬷应了后退几步到门口才转身出去。
严婆子说道:“看到没?跟着我家满满县主的都是宫里出来的。旁人都不行,那必须得宫里出来的。能用不能用那也得长公主殿下说了算,我说了都不行。”
福满满忍住笑扭过头,谁都在成长,没想到奶奶也在成长,会借势了。
过了一会窦嬷嬷带回来的两个下人又是毕恭毕敬地端茶上来。
严婆子洋洋得意,斜眼看了看香梅奶奶,见她也是毕恭毕敬,不像平时端着茶呼呼吹凉。
“看到没?宫里出来的人走路走几步、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那都是有规矩的,哪能是乡下出来就能跟到县主跟前伺候人?不是我不抬举乡里乡亲,那是因为皇家规矩太大,出点错了可是要杀头的。”
她说最后四个字要杀头的还放慢了语速,不笑,眼睛瞪得老大。
香梅奶奶一哆嗦。
福满满赶紧打岔给窦嬷嬷使了个眼色,窦嬷嬷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也是一些吃食点心,反正是不值钱的给了香梅奶奶。
窦嬷嬷把礼物递过去又说了一句:“某官送夫人出门。”
严婆子说道:“这位嬷嬷可是女官,五品官,送你出门那可是面子。”
香梅奶奶这会都不敢说话了,吓得。
县令才是九品官,满满身边的人竟然是五品,严婆子真的走了狗屎运,有个这么好的孙女,想当初她对满满那可是凶恶。
但也不敢乱说话。
她只好乖乖出门,出门一顿宣扬,然后想去套近乎的那些长辈们,回家跟儿孙们琢磨,还是去福家,别去县主那。
万一说错了话,再被宫里出来的五品女官赏几个嘴巴子,那才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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