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进了大厅,宗寰只见地面到处是破碎的瓷片、木块,桌椅、柱子上四处是刀剑砍过的痕迹,不由握紧了拳头。
“这晋王真是好威风啊,竟然私自调兵包围我天幽国的相府,在这儿打打杀杀,真是没把朕放在眼里,他如此胆大妄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天幽国皇帝死了,一切都是由晋王说了算呢。”
岑非小跑着跟了上来,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陛下莫生气。”宗云蒙微微一笑,轻轻开口劝了一句。
他手背上伤口一阵剧痛,眸光轻轻扫过去,只见伤口已经开始发黑。
商夏大步从门外走来,凌厉的目光直接就落到了宗云蒙手背上。
“姐姐!”
宗寰脸色一喜,朝着商夏迎了上去。
商夏对少年新皇点了点头,就看向站在门口的商仁:“还请父亲去外面安抚一下百姓。”
“嗯。”商仁没多想,就照自己女儿所说的去做了。
商夏看向身后跟上来的尤孔,沉声吩咐:“去拿坛酒来,要迅速。”
“是,大小姐。”
尤孔应了一声,就连忙退了下去。
商夏走到宗云蒙身旁,拿起了他的手,他手上伤口乌黑,显然是有毒。
宗寰不说话了。
他现在才看到宗云蒙手上的伤口。
原来三哥为了救他,受了伤。
商夏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纱布,在距离宗云蒙伤口五寸之处,靠近心脏的一端,也就是他手腕处,绑了起来。
相府里酒多的是,尤孔很快就让人拿来了好几坛。
商夏抬眸看了宗云蒙一眼,拿出手帕揉成一团,面无表情地开口:“张嘴。”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冷肃,宗云蒙却能感觉到她对他的柔和,这是独属于他的,别人体会不到的感情。
她仔细探查他伤口的眼神,就像是久逢的甘霖,一滴一滴润进了心里。
“夏夏,我没事儿。”
宗云蒙笑笑,想让商夏安心,额头上却止不住的汗水涔涔。
他极力让自己表现得与平常一般,但这瞒不过商夏的眼睛。
“张嘴!”商夏命令。
说着,就捏住了宗云蒙下颌,宗云蒙配合地张开嘴,商夏轻轻将手帕塞入了宗云蒙嘴里。
“尤孔,你来帮我倒酒。”商夏要用酒精给宗云蒙清洗伤口。
“姐姐,我来。”
宗寰说着,就朝商夏和宗云蒙走了过来。
少年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内疚,若不是为了救他,三哥也不会受伤。
三哥多次拒绝入朝为官,他心里还曾生出过不满,但如今,三哥为了救他而受伤,他心里所有的怨气都消散了。
宗寰扶着酒坛子的手有些抖,但还稳得住。
商夏轻轻抬眸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没说什么,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少年眼神里隐藏着怎样的情绪,商夏看得出来,让他做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让他心情好一点。
宗云蒙连忙直起身子,对新皇摇摇头:“陛下,我没事儿,不敢劳烦陛下……”
新皇打断宗云蒙:“三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这些君臣礼节?”
商夏倒是很赞同宗云蒙的做法。
这男人头脑很清楚,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话不是说着玩儿的。
在皇帝面前得有分寸,尤其是自己以后还要扶持的皇帝。
不过,新皇既然已经开了口,若他再拒绝,那就是过分矫情和刻意疏远了。
宗云蒙只得说道:“那就有劳陛下了。”
“三哥别再说客气话了,你都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商夏让宗云蒙在椅子上坐好,便扶着他的手,让宗寰慢慢地倒酒。
烈酒倒下去,宗云蒙痛得手掌颤了颤,又极力稳住。
他紧咬着嘴里的手帕,没出声,一双盛满柔情的眼睛看着面前半蹲着身子帮他清洗伤口的小丫头,好似就有了止痛的药。
“忍着点儿。”
商夏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声音不自觉地轻柔起来,她手上动作不停,仔细地清理着伤口。
商夏清洗了一会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她拿起匕首在蜡烛上烧烫,在伤口处拨弄了几下,只觉得这毒不是寻常的毒。
“让听风去叫你最信任的医者,我只能尽最大可能清洗干净伤口,防止伤口毒素扩散,后续还得医者诊治。”
“夏夏,我就是医者。”宗云蒙笑道。
他脸色有了几分苍白,额头上汗珠不住地往下滴答,落到了商夏白皙光滑的手背上。
“姐姐,三哥是鹿神医之徒,医术很高。”宗寰也在一旁说道。
当年,鹿神医几乎已经将他父皇的病治好了,可他父皇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信鹿神医了,下令将鹿神医入狱。
虽然在宗王叔的劝说下,父皇放了鹿神医,但也不再用鹿神医,而新换的御医很快就把父皇治得病入膏肓了。
鹿神医后来也心灰意冷,四处云游去了。
很少有人知道,三哥却是承袭了鹿神医的一手医术。
“那你看后续还要怎么处理?”商夏问道。
“夏夏,如此就好……”
宗云蒙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他用牙齿咬开盖子,往伤口上撒了些药粉。
商夏皱着眉头看了男人一眼,半晌,将药粉在伤口处均匀铺开,仔细地用纱布绑了起来。
“你确定是这么治疗的?”商夏神色狐疑盯着宗云蒙,神情一片严肃。
“是的。”宗云蒙掩下眼里情绪,满带笑意的说道。
这药粉商夏认识,也闻得出来味道,只是一种金疮药……
商夏不懂医术,只会些急救知识,但她也知道,金疮药再好,也是解不了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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