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晨风也不是个小气的,抱拳朝商夏拱了拱手,回礼道:“是我技不如人。”
商夏也爽快,开口就提傅晨风最感兴趣的话题:“我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以傅大将军的品性和心胸,即使知道了缘由也定不会拦着我这么做。”
傅晨风:……
他也要拦得住才行啊?
“哦,商夏姑娘这么了解我?”
听到商夏提自己的品性和心胸,傅晨风觉得很受用,唇角都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商夏微微扫他一眼,便知道后面的事情可谈。
商夏也不直接回答,只是神色淡淡地提起了傅荣。
“我的确不了解傅大将军,不过对令尊大人倒是略知一二,商夏被下狱之时,有幸和令尊大人下过一局棋,由棋局观人生大局,令尊大人的心胸和气度皆让商夏佩服不已。”
紫珠喊了声报告,从帐外提来一壶茶,摆上两个粗碗倒好,恭恭敬敬地奉到商夏和傅晨风面前,便退了出去,亲自守在大帐门口。
见商夏说起自己父亲,傅晨风也不禁严肃起来:“家父也曾提及商夏姑娘,言语之中,满是赞叹,说商夏姑娘有勇有谋,世上少有人能及。”
“国舅大人过誉了。”
商夏端起粗茶就喝,落落大方,毫不忸怩,让傅晨风更为高看一眼。
行军之人,谁还讲究个这些?有时候和敌人打起仗来,三五天喝不上一口干净的水,能遇上个储水的泥潭都要烧高香了。
傅晨风也端起粗茶一口喝了。
两碗粗茶下肚,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之中拉近了。
“商夏今日冒昧得罪傅大将军,其实只为一件事,那便是天幽国的安危。”
傅晨风浑身一震,微微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商夏:“商夏姑娘说得未免太大……”
“傅大将军该知道太后娘娘让你来新兵营的目的,让你检验新兵也好,来给我下马威也好,无非都是为了找事儿,商夏手中已有很多事儿要做,没必要再增添新的了。”
商夏的话真的很直白,直白得让人无法反驳。
傅晨风眉头轻皱,开口询问:“可这怎么能扯到天幽国的安危之上?”
“晋王被抓,他背后牵扯的那些人没有晋王掩护,该得的利益得不到,便坐不住了。”
商夏提起茶壶倒水:“目前三王已经集结起来,暗中筹备兵马粮草,一路北上,准备攻打望京城,傅大将军说这是不是关于天幽国安危的大事儿?这事儿需不需要有人处理?”
“他们当真敢?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傅晨风心中一惊,虽然他也听到了有些风声,可这些话从商夏嘴里说出来,又大不一样。
商夏的意思是,她在处理此事?
“事情就在这几日了。”商夏回道。
傅晨风眉头皱得更高了:“太后从未提起过此事……”
“太后没提起的事情很多。”商夏轻言细语打断傅晨风的话,“有些事太后知道,有些事太后却不一定知道,就算太后知道,也觉得有人挡在前面,或者说,太后招架不住的时候,有的是人被她推出去挡。”
傅晨风满脸惊奇地看着商夏:“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太后?”
“求之不得。”商夏笑着回了一句。
傅晨风彻底领教到了商夏的大胆,也感受到她的魄力,眼下正是天幽国内忧外患之际,他也该做点什么才是。
傅晨风略微思索,开口说道:“商夏姑娘,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我这儿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傅大将军帮忙,且只有傅大将军能做到。”
傅晨风觉得她真不跟自己客气,心情忽然之间有点愉悦。
“请讲。”
“傅大将军从什么地方来,就回什么地方去,只要确保傅大将军护着的那一方国土安然无恙,便是帮了天幽国大忙。”
傅晨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商夏所说的忙竟然是这个。
他以为商夏会让他动用自己的权势,调兵遣将,甚至会让他帮忙守望京城,可她竟然让他离开。
傅晨风不敢轻易应下,犹豫着说:“可是,这望京城内……”
“有我,有蒙世子。”简简单单一句话,便道出自己的底气。
先不说商夏的胆力、魄力和实力,就说宗云蒙,便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宗云蒙手握黄金龙鳞匕首,天幽国人见此匕首如见先皇,宗云蒙自然不可能真的无权。
说不好,先皇还交了什么军队给宗云蒙……
只是,宗云蒙一直在等待时机。
最近以来,宗云蒙开始展现自己的实力,他手底下的有些势力已经到明面上来了。
“我这就赶回东边。”用了一定的时间思索后,傅晨风回道。
“傅大将军还得回京复命。”商夏笑道。
“不回了,让我父亲去跟他妹妹说一声就成。”
他怕回宫就被太后留下走不了了,还是请父亲去一趟,太后总归是不敢把自己这位老哥哥怎么样的。
商夏退开一步,朝傅晨风抱拳行了一礼:“商夏在此,替所有天幽国人对傅大将军道一声谢。”
“商夏姑娘哪里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反倒是她,明明不该她管的事,却不得不想好对策。
因为他那个太后姑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把新皇推出去,而商夏,不但是站在新皇背后的人,必要的时候,还要冲在新皇前面。
傅晨风走到大帐门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向商夏:“我妹妹……”
“我会让她学到该学的。”商夏说。
傅晨风一阵无奈失笑,轻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开口:“薇薇是任性了点儿,但本性不坏。”
“傅大将军,正因为本性不坏却失手毒瞎了别人的眼睛,才让人感到尤其遗憾。”
傅晨风张了张嘴,又合上。
他满眼佩服地看着商夏,终于明白家里人对薇薇的溺爱,终究是错了。
栖凰宫内,太后得到傅晨风已经东去的消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杯盏乱倒,茶水迸溅。
“他连道别都不来和哀家道一声,就这么走了?”
太后眼见国舅府无人出面,只遣来一个管家回信,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傅管家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看着地面回道:“大公子说是东边边界有异动,军情紧急,不得不赶紧回去。”
“国舅也不进宫来说一说情况?”太后皱着眉头问道。
“国舅大人身体抱恙,已是几日不曾出府。”
“好啊!”太后脸色铁青,一把将桌子上倾倒的茶杯摔了,“这一个二个的只见了商夏一面,就开始避着我了,商夏这女人还真是个祸国妖孽!”
傅管家不敢接话,只跪在地上,把头垂得更低了。
“余兴,传哀家懿旨,为秋甸公主和蒙世子赐婚。”
一直跪在地上的余公公:……
“是。”
太后面色阴沉盯着虚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商夏不是喜欢宗云蒙吗?
她倒要看看,商夏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宗云蒙即将成为别人夫君,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