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院外停了一辆马车。
“姜陵,你好了没啊?”司鱼站在马车旁,不耐烦的冲院内喊道。
马车车身上画着一柄斜指苍天的横刀,那是司天游佩刀“归极”,整个凉州也只有他一个人以刀刃作为身份象征。
院子里的房门向内打开,露出了里面那道颀长的身影。
正是姜陵。
只见其身着一袭白衣,墨发束起,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极尽风骚地在胸腹前扇动,形象与这几日的随便截然不同,竟是有了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没想到你小子打扮起来还有几分姿色。”
司鱼斜倚车身,穿着一件淡青色的书生袍,墨发如瀑,目若灿星,明明只是柳眉轻轻一挑,但姜陵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般。
姜陵再也没兴趣耍帅了,老脸一红,急忙想要上车:“走吧走吧,文会要紧。”
只是没想到,姜陵才刚一脚踩上去马车,车上就突然爆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吓得姜陵下意识地抬腿。
“吼吼吼!!”
趴在地上的黑胖腾地起身,像条大黑狗一样,暴跳如雷,龇着牙怒骂姜陵。
虽然听不懂,但不难猜出,它所骂之兽语,极尽之肮脏。
这时姜陵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踩了黑胖尾巴一脚……
“它咋也跟着去啊?”姜陵尴尬一笑。
然而黑胖还在跟前骂个不停,看来这一脚之仇不是那么好化解了。
“行了,别叫了,不想让他给你做饭了?”司鱼拨开帘子走进,没好气地拍了黑胖一下。
一开始三人的伙食是由司鱼负责的,可当姜陵发现,这古代的菜系比未来学校食堂还难吃之后,终于忍不住出手揽下。
前几天姜陵甚至调了个酱料,尝试着还原“奥尔良烤全鸡”。
最后虽然味道与记忆中截然不同,但却别有风味,其中大半都进了黑胖肚子,逼得姜陵不得不又烤了一次。
听到提起“吃”,黑胖的骂声瞬间就小了。
但它还是气鼓鼓地围在姜陵的脚边转悠,毛绒绒的大尾巴时不时地拍在姜陵的腿上。
“行吧行吧,回去给你做烤鸡。”姜陵无奈地说。
黑胖顿时就跟诡计得逞了一般,傲娇地瞥了姜陵一眼,又趴在了车厢的地上。
两人失笑摇头。
“小姐,少爷,咱们出发咯!”车夫一甩鞭子,马车立刻开始动了起来。
姜陵则是在脑中默默回忆这段时间的修炼。
自己现在虽然得到了黑胖的吞天呼吸法,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神异的星图。
但关于吞天呼吸法的信息他却是了解不多,只知道每天早上需在太阳未升之前起床,然后再以太阳初升时的天地紫气为食,淬炼肉身。
这便是炼气餐霞了,黑胖每天也在做。
修炼完呼吸法后,姜陵便会去抄写诸圣经典,一方面可以练字,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加强对诸圣经典的记忆。
或许是姜陵曾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学习过大量翻译过的古文,所以在理解能力上远超常人,一个不注意,口中就会蹦出一些后世之语。
哪怕是司鱼听到,也为之胆战心惊,忍不住赞叹姜陵天赋异禀,未来有可能对诸圣经典进行注释。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能对诸圣经典进行注释的。
因为一旦能够做到,必然封圣!
这也算是给姜陵未来的圣道指出了一条明路。
至于晚上,姜陵则是做一些县试考题,由司鱼随堂评改。
如果提前做完了,司鱼就会让姜陵学习一下医书,不要浪费天赋,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充实又平静。
两人在马车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临近下午,方才进入沛县的范围。
天星大陆没有洋节,所以很多重要的节气人们都拿来当节日过,冬至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各地每年都会有举办冬至文会的习俗。
而沛县今年的冬至文会,地点就定在沛县最好的如意酒楼。
节气热闹,一路上都是马车,人声鼎沸。
如意酒楼建在江边,正对着一条约莫二十丈宽的梅花江,水面清澈,波光粼粼,岸边种满了含苞待放的梅树,它们盛开的时候会成为沛县有名的江景。
两人的马车不过刚到,车身上的标志便引起了周围一阵的轰动。
“我没看错吧?是那位大人的马车?!”
“还能咋看错,咱们凉州除了守渊人大人,谁还敢用横刀作为标志!”
“小小一个冬至文会,怎能引得大人莅临?”
人们议论纷纷,这时,一道身影从酒楼中闻讯而出,屁颠屁颠地来到了马车前面。
他急不可耐地站在车前,翘首以盼。
只见车夫轻轻拨开帘子,里面果然坐着一位清冷出尘的女子,身边趴着一头黑乎乎的灵兽——
依然是那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傲然姿态,睥睨着他。
“咦,不是守渊人,是他捡来的那位弟子,司鱼!”
“她就是司鱼?传言她才华惊艳,不考则已,一考便是状元榜首,据说如今更是已经成为天子才生,没想到本人竟是如此出尘,简直就是貌比西施!”
“胡说八道!西施哪有司小姐美!”
人群中响起一阵赞叹声,就连酒楼上的护栏都聚集了一群好事者,争相看向马车的方向,想要一睹司鱼的真容。
“司小姐!”云承远眼睛发亮,早就跑到了马车旁,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扶司鱼下车。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时车内竟是忽然走出了一道白衣身影,待云承远看清来者后,笑容顿时凝固了。
一时之间,他呆呆地看着姜陵的身影。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先前还是一幅含笑晏晏的表情,此刻瞬间变成了睚眦欲裂。
“你怎么在车里面?”云承远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姜陵毕竟是后世穿越而来,思想没来得及转换。
要知道,在古代,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就算啥也没干,女方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
司鱼不可能不懂,但她依然这么做了。
所以,八成是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蒙骗的!
云承远气从中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守了一年的白菜,突然被一头猪拱了一样,恨不得把姜陵乱刀砍死。
“不好意思,让一下。”姜陵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心中却是疑惑。
这小子搁这表演变脸吗?咋一会青一会黑的。
姜陵下车扶着司鱼出现,一时之间,满座哗然。
人们不仅仅在惊叹司鱼的容貌名不虚传,更是在惊叹,这突然出现的少年与司天游的高徒有什么关系,两人竟是共处一车而来。
而且观此人才气不显,明显就是一位普通人,所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人们对此议论纷纷。
而两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姜陵和司鱼上前把请柬递给了门口的小二。
“司小姐见笑了,您的请柬是不需要检查的。”小二谄媚的笑道。
“它应该能进去吧?”司鱼指了指跟在身后的黑胖。
听到司鱼指自己,黑胖像是天鹅般仰起脖子,眼睛斜睨小二。
可惜它却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已经胖得没有脖子,所以这一套动作下来,显得格外滑稽。
“能能能!”小二连说三声:“您看管好,不要让灵兽大闹文会就行。”
话归这么说,可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司家的灵兽,就算大闹了文会又如何?
只要不吃人,那就算把整个如意酒楼翻过来,酒楼的掌柜也只能站在一边大赞灵兽威猛。
看着这一对宛如金童玉女般的人物走进酒楼。
人们像是把站在马车旁的云承远遗忘了一般。
过了不知多久。
云承远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有恨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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