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正要搬走红木盒子,陆清悦又道。
“算了,还是放着吧。”
燕聿来时,陆清悦刚躺下,她听着动静掀开了纱帐。
只见他远远地站着,身影隐在黑暗中,一双浓稠的墨眸,像一面张开的大网,将她完完全全拢在里面。
陆清悦问:“陛下来做什么?”
他的嗓音哑得厉害:“来找夫人取生辰礼。”
“春宵苦短,陛下,竟然舍了新得的美人,来找我要生辰礼?”
燕聿不解:“夫人在说什么,我何来的美人?”
后他稍一思索,笑着道。
“夫人说的是那琵琶女?听夫人的意思,夫人是在吃醋么?”
他一边说,一边笑意盈盈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陆清悦看清了他的脸,毫无血色,惨白如纸。
她从床上下来:“陛下的脸色怎么如此差?”
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异常浓烈的血腥味,异香,以及药味。
她不适地颦眉,与刺杀那一夜差不多,不,比起那一夜,血腥味和异香还要更浓烈些。
“陛下可是又遇到刺客了?那两个逃走的蛮夷刺客…”
“夫人别紧张,没有的事儿,除了风璃公主,逃走的蛮夷刺客已经全部抓到了。”
陆清悦上下端详他:“那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一身血腥味儿,还有药味儿。”
“没什么,有些老毛病发作了。”
燕聿面上是一副云淡风轻,还有闲心戏谑她。
“夫人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陆清悦在他面前拐了个弯,走到了书案边上,点亮了烛火,轻轻拍了拍案上的红木盒子。
“陛下不是来拿生辰礼么,这便是了。”
“哦?”
燕聿思忖了一下,抬脚走到了书案的对面,正好与陆清悦隔着书案。
陆清悦紧了紧下颌,平时他可不会与她隔着书案,实在是反常。
燕聿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诧异地问:“这便是夫人送我的生辰礼?”
“是啊。”
陆清悦给燕聿的汗血宝马—无痕,定制了一套上好的马具。
燕聿微笑:“夫人的心思还不错。”
他拿了生辰礼后,没有急着走,但也没有近陆清悦的身。
只摩挲着马具上的流络儿,而后,抬起头,眼里含着异样的红。
“夫人。”
这一声喊得陆清悦心底颤了颤,她莫名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燕聿一步一步沉而缓地朝她走来。
“今夜,我本来想放过你的,可夫人送的贺礼,实在令我心欢。”
那股子异香铺天盖地朝她压来,陆清悦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燕聿把她逼到了角落,手穿过她青丝,落在她的脸侧下颌上。
拇指点着她的脸颊,其他四根手指穿过了她的耳后,落在她的发根和后颈上。
碰到她的那一刻,他的指尖都在发颤,似乎已经忍耐很久了。
稍后。
燕聿就像出笼的野兽,疯了似的吞噬她,陆清悦受不住了,哭着推搡着他,让他回去找别人。
燕聿不快地扬眉:“找别人?夫人想让我去找谁?”
“卫韵儿。”
燕聿愣了愣,仿佛一时间没想起卫韵儿是谁。
小半会儿,他才记起来道:“你倒记得清旁人的名字。”
他抹掉她眼角的泪水,不明所以:“但好端端提她做什么?”
陆清悦清了清嗓子:“你不是喜欢她,才将她留在宫中么。”
“嗯?谁说我喜欢她了?”
陆清悦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千秋宴上,他分明快把卫韵儿给盯穿了,还在卫韵儿离开后也离席了。
燕聿捏住陆清悦粉粉的脸:“君无戏言,我又不是糊涂人,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对她没有别意。”
“她…”燕聿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古怪,“是以优伶身份留在宫里的。”
他话锋一转:“不过夫人竟然敢把朕推给旁人,朕又不是阿猫阿狗,夫人此举该罚。”
不等陆清悦想明白他前话里的意思,血腥味混杂着药味和异香便把她淹没了。
一觉醒来,陆清悦身上特别酸特别累,跟坐了半个月的马车一样。
她看到妆台前放着一个小玉瓶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燕聿留的。
瓶子里装着的是避子丸,宫里的太医专门调制的。
丸药外边裹着一层淡淡的奶层,入口香香甜甜,不苦。
吃了丸药,她喊了红棉和绿玉,两人一进来,就被房间里浓重的药味熏到了。
陆清悦一身的痕迹,身上裹了药膏,闻着像一个药人。
红棉连忙打开窗通风,之后绿玉吩咐婆子抬了水进来。
昨夜未睡足,身子清爽后,陆清悦以为能好好歇一会儿。
丫鬟来报:“二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陆清悦对着镜子整理好装束。
“让她进来吧。”
段嫆欢欢喜喜跑进来,还未坐稳就道。
“嫂子,嫂子,你以后和兰姐姐去墨香轩能不能带上我呀?”
陆清悦问:“为何?你不是有一群小姐妹么?”
段嫆沉吟一会儿:“我就想跟你和兰姐姐一起出去,好不好嘛。”
陆清悦轻笑:“可我和兰婳一去,就要待上许久,我怕你这性子坐不住。”
段嫆立即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这样才好磨磨性子。”
陆清悦思索了一下:“这我得问问兰婳。”
“好,对了,嫂子,你是在墨香轩哪里碰到宋大人,我也去了好几次了,怎么没碰到他。”
“就在后方的雅间。”
段嫆怪道:“我明明也去了后方雅间了,怎么我就遇不上呢?”
陆清悦故意提起:“二妹妹,你怎么对宋大人那么感兴趣啊?你不会是…”
小姑娘还是脸皮薄些,段嫆蹭地站起来了:“嫂子,你先别问了。”
陆清悦身上的痕迹没有完全消失前,她不敢随意出去见人。
见一次段嫆还行,她心底没那么细,只一次,没那么容易发现。
燕聿夜夜来亲自给她上药,陆清悦一疼就抗拒他,不愿意让他碰,燕聿耐着性子,纵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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