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程枝背对他，手探进衣领。
她一边擦汗一边瞧周聿琛，他毫不避讳直视她，“用我的帕子乱擦，我是擦嘴的。”
程枝掏出帕子，搓弄得皱巴巴，手感发潮，“还给你。”
周聿琛的眉头比帕子更皱。
“我回酒店洗干净再还你...”她缩手，继续擦。
“和同事玩什么了？”男人没计较，胳膊横在她的椅背，略侧着身。
“大冒险。”她浑然未觉，撑开领口擦得专注，“搭讪陌生人，考验沟通和应变能力。”
周聿琛一上午没喝水，只喝了两杯咖啡，干渴得厉害，声音磁性沙哑，“搭讪成功了吗。”
程枝泄气，“没理我。”
“男的女的？”
“女的。”
他认真出主意，“下次搭讪男的。”
程枝扭头，“陌生女人搭讪你，你理吗？”
周聿琛目光仍旧停留在她胸口，半真半假，“长得好看，理。”
她脑袋扭回去，挪远了椅子。
“有女人搭讪过我吗？”他冷声冷气，力道野蛮整理她的衣领，极其不耐烦，“走光了。”
确实没有女人搭讪周聿琛。
他气质太阴，太强势。
搭讪“阳光型男”“大众情人”那一挂的，得逞概率高；城府深、多金的事业型熟男，不吃这套。
他们自己是猎人，女人才是情场的猎物，反捕他们很难得逞，哪个女人会自讨没趣呢。
周聿琛拨了一通电话，交代了几句，半小时秘书开车赶来。
这名女秘书是他的二秘，负责订餐、陪同出差应酬；一秘是男秘书，负责工作项目、会议谈判。
女秘书将购物袋放在桌上，“附近商场买的，没什么好款式。”
周聿琛翻了两下，翻出一套红色内衣，是半杯款，适合平胸，对于程枝有点小了。
倒像是情趣款了。
“是不是买小了？”女秘书也发现了，“按照您要求的。”
原来是周聿琛要求买这款。
程枝不自在，别开头。
“正合适。”男人扬下巴，女秘书离开餐厅。
“以前穿过吗。”他神色一本正经，仿佛在聊一件很郑重的事。
“没穿过。”
周聿琛合上袋子的封口，身体微微后仰，“可以尝试新事物。”
程枝不吭声。
“是你亲口求我，救你出老宅的。”他慢条斯理，声线很稳，没有戳破，又字字句句在提醒。
“我穿上它，算扯平吗。”她咬着下唇。
“你跟谁扯平。”周聿琛注视她。
“我受不了...”
周夫人已经警觉了，她实在心惊胆战。
一旦露馅儿，周家百分百逼她立刻结婚，斩断这段孽缘。
“先穿了再说。”周聿琛挺体谅她的，“既然受不了，有你受得了的。”
程枝咬得唇瓣发红。
“快要咬出血了。”他捏住她脸，她牙关一松，下唇细细小小的两颗牙印。
周聿琛找服务生要了湿巾，又点了三份西餐和三杯热水，程枝不明白他为什么点三份，正想问他，后面响起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聿琛，怎么约在西餐厅了，我是中式胃口，可吃不惯。”
“周边餐厅少，只有这家环境凑合。”周聿琛礼数客气弯了弯腰，“菁菁父亲去世，您没出席葬礼，咱们有日子没见了。”
程枝清楚了。
这位是华家的大哥，华菁菁的大伯父。
五年前从部队退休，现在是学院的名誉校长，若不是他活着，周家不准备认这门亲事了。
人走茶凉。
权贵圈比富豪圈现实，残酷。
富豪破产了，兴许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大家明着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暗中使绊子。可权贵垮了，是无法翻身的，无论在明在暗，都是落井下石。
不过只要华菁菁的大伯父屹立不倒，周家的儿媳妇永远是华菁菁。
“枝儿。”周聿琛叩了叩桌子。
程枝回过神，浅浅鞠了一躬，“华伯父。”
大伯父没见过她，周聿琛喊她“枝儿”，他却有印象。
“周家收养的程枝吧？”
周聿琛亦是一副长辈的笑容，温和透着严肃，“养她的时候十二岁，如今二十岁了。”
“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大伯父是正派君子，在部队没有阶级观念，对程枝态度包容，“订亲了吗？”
“差不多订了。”周聿琛在一旁看着她，眼底的笑愈发浓，“是耿家的公子。”
大伯父蹙眉，这个订亲对象太出乎意料了，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聿琛，菁菁的母亲打算在这边养老，你买了一栋老式洋楼？”
周聿琛含了笑，“那栋洋楼有历史年头了，民国23年建造，后来政府征收，上缴了地皮，房子留住了。”
“房价很贵吧？”大伯父指了指他，“你啊，继承了你外公的遗产，越来越大手大脚了。”
“华伯母高兴最重要。”周聿琛喝了一口水，“为华家买单，再贵也不贵，我节俭一点，不能委屈了菁菁。”
程枝味同嚼蜡，机械性吞咽着牛排。
怪不得他跑这一趟，出差是顺便，主要是给未来岳母装修宅子。
自从分公司的仓库爆炸，他基本不视察了，只下达命令就行，是董事会的决定，毕竟周淮康的独生子，万一伤了残了，北航集团承担不起。
程枝起初以为他是来“索取报答”，或是不放心她孤身在外地待那么久。
全猜错了。
他是孝顺未来的岳母。
与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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