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老太太遣人向许氏娘家报了信,许老太太知道原因,虽见叶老太太措辞强硬,也未言语,只当不知道缘由,就这么混了过去。
许家这般举动,叶老太太免不了又生了一回气,只顾及着许老太爷尚在朝中,只得忍耐。
叶仁许氏同珍珠走了半个月后,西北传来捷报,大皇子杨道济并三皇子带领的西北军,擒获马哈太部首领虎里帖木儿,并俘虏和战利品无数,将于新年大朝时回京献俘。
宝珠得知这个消息后,本来还挺高兴的,可随之而来的程姑父又升官了的消息,却叫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原来程姑父这次献计献策,助大皇子擒获了虎里帖木儿,已经升了右军都督佥事,并将同大皇子三皇子一道在午门献俘,之后就会在京都留任了。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也就是说,距离程思菡赐婚给二皇子杨道业的时间不远了。
虽然程思菡嫁给了杨道业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毕竟如今的杨道业还是二皇子,而皇后娘娘也圣宠不衰,程思菡做了二皇子妃之后,若要对付叶家,仍旧是个麻烦。
好在之前已经搭上了杨道济,宝珠庆幸自己提前找了靠山,且叶家也完全分家了,程思菡再想如前世那般挑拨叶家兄弟阖墙,基本是不可能了。
而另一个叫宝珠意外的消息是,舅舅秦武竟然也升了官,因此次在西北军中作战勇猛,他被封了正四品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以后也要留京任职了。
这个消息叫宝珠由衷的高兴。
如今的秦家不比往昔,自秦阁老致仕以后,秦家只有秦通一个外任的同知,再有就是秦之涣的庶吉士,是以秦武这官儿,分量便重了起来。
这下小舅母同若菲表妹便可安稳过日子了,宝珠心中因程大猷升官而带来的烦闷,总算消了一些。
已是年底了,齐氏忙忙碌碌的开始备年货,三叔又日日同掌柜和管事们忙个不休,宝珠没事时便也同齐氏帮忙,接了好些差事。
过了小年之后,程思菡被程大猷接回了程府,老太太虽然对外孙女失望,可程思菡这一走,她又觉得想念,宝珠便辞了齐氏的差事,日日待在寿宁堂中,专心陪伴老太太。
老太太如今不用忙碌,每日里便只是抄经念佛,自那次去过白塔庵后,她与静虚师太十分相得,如今初一十五的,总爱去白塔庵烧香拜佛。
快到年底,老太太又抄完了一卷经,本来要去白塔庵,宝珠看了看外头飘扬的大雪,无奈道:“祖母,外头雪大路滑,天又冷,您现在去做什么呀?不如攒到年后,将经卷一起送过去吧。”
哪知叶老太太根本不同意:“你这丫头知道什么,拜佛就得意诚,怎能因雨雪就不去了?叫佛祖知道了,要怪罪的!不行不行,我今天必须得去,你快给祖母找大毛衣裳去。”
宝珠却不动,老太太自分家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日日不管事,脑子便转不动了,如今颇有些小孩子脾气,钻起牛角尖来很是难缠。
“祖母,王郎中都说了,叫您好生修养,今儿这天气,您不能出门。”宝珠说完,见老太太瞪着眼睛还要反驳,忙道:“好好,孙女去,孙女帮您把经卷送到白塔庵!佛祖知道了,还会说孙女孝顺呢,祖母,您说好不好?”
叶老太太瞅了瞅外头的天气,也有些畏寒,便同意了宝珠的建议:“那你快去,别过了晌午,佛祖就不收了。”
“是是,”宝珠无奈应了一声,就在寿宁堂换衣裳,老太太又叫翻出一件野鸭子毛的斗篷给宝珠穿了,便催促她快行。
宝珠带上老太太这些日子抄的经(其实基本都是宝珠代劳的),然后便上了马车向白塔庵去了。
因下雪,路上并不好走,好在马车上备足了手炉和炭火,还铺着厚厚的绒毯,暖暖和和的并不受罪,宝珠闭着眼睛,晃晃悠悠的正要睡着,外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敢问车中可是叶姑娘?”
宝珠一下子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忙叫停车。
赶车的林生此时已经停好了车,还禀报道:“姑娘,外头有一位公子求见。”
宝珠已知外头便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平逸,便裹好衣裳探出头来道:“平大哥何事?”
平逸一身劲装,站在风雪之中道:“我家公子请叶姑娘一见。”
杨道济?
宝珠有些惊讶,大军凯旋,作为主帅只怕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杨道济却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但不管是什么事,宝珠也不能不见,以后还得指着人家帮忙呢。
她便叫林生林壮带着佛经去白塔庵,自己则随着平逸换了马车,然后出了城,在一处小院里下了车。
咦,这里不是王云的医馆吗?
宝珠看着四周熟悉的布置,立刻向平逸道:“殿下受了伤?”
平逸之前得过指示,随口吐出了标准答案:“殿下受了点轻伤,不要紧。”
宝珠点了点头,却一点也不信平逸的话。
如果是轻伤,用得着来王云这里看?
军中的军医,还有宫里的太医,哪个治不了轻伤啊?
所以当她看到杨道济苍白的脸色时,一点不吃惊。
坐在一旁捣药的王云嘴里正数落个不停:“……也不知你这皇子是不是真的,怎的能受这么重的伤?难道就没人保护保护你?真是,这么多人护着还能伤着,你说你到底是勇猛还是……那啥呢?好在这伤不在要害……”
杨道济敞着衣襟半躺在医馆里的竹榻上,露出里面染着血迹的白纱,任凭王云数落,他很好脾气地一声不吭。
只是听到脚步声响,他立刻直了身子,拢好了衣衫,然后抬头看向门边。
王云不知宝珠会来,见了宝珠还有些惊奇,宝珠正要解释,王云却摆了摆手:“不用说,我懂!”然后竟然撇下宝珠和杨道济,搬着药杵出去了。
宝珠:“……”
她还真不懂王云懂什么,她连这趟来干什么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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