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的细雨已经足足下了两个时辰,秋日的灵香苑满地残红,有身穿鹅黄衣衫的丫鬟脚步匆匆,碾碎了一地的木槿花,淡红乳白的汁液在地上绽出绝望的弧度,被淅淅沥沥地雨水打湿,转眼便与泥土混成一色。
天空是沉灰色的,有狂肆的秋风掠过高大的梧桐树,发出颤抖般的沙沙声。梧桐树下,疾步行走的丫鬟端着药汁撑着油纸伞快速经过,转身便没入了那朱红色的大门内。
典雅的房间内,床上躺着一名昏迷的女子,身边站着两名丫头,其中一名有些慌张地把药汁灌倒昏迷女子的口中。
过了一会,床上昏迷的女子便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一名身穿鹅黄衣衫的丫头惊喜地喊道:“醒来了,醒来了!”
女子渐渐睁开眼睛,立刻又重新闭上眼睛,仿佛那光线十分刺目炫得她眼睛刺痛。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名身穿鹅黄衣衫的丫头又急声问道:“小主,您好点没有?”
女子猛地睁开眼睛,眸子闪过一丝惊骇,一把揪住那鹅黄衣衫的丫头,哑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小主啊!”丫头有些惊慌,连忙回答说。
毛乐言只觉得一股怒火直涌胸腔,再以狂肆之势至上脑袋,脸色噔地涨红了,她被骗了,爷爷说过送她到一个锦衣玉食家做小姐,为什么变成了劳什子小主?若果她的理解没错,这个所谓的小主,应该是谁家的姬妾,天啊,连个如夫人都混不上,竟然是小主。
想她在现代,也是一名出色的心脏科医生,为何来到古代却要做人家的姬妾?
“小主,您怎么了?”那鹅黄衣衫的丫头见她如此,脸色呈现出丝丝担忧,轻声问道。
毛乐言深呼吸一下,到底是适应能力超强的现代女强人,虽然心脏如今还处于震骇状态中,面上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挥挥手,道:“没事,我需要冷静一下。”她需要时间好好调整一下骇然的心态。她握紧双拳,尽力遏制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和惊骇。
“冷静?”那丫头黯然道:“好吧,小主也别太伤心了,王爷也不是有心要打你,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毛乐言眸子倏然闪过一丝凌厉,她被人虐打?天啊,莫不是她身体的这位倒霉主子被打死了吧?那王爷是她什么人?不会是她的金主吧?她哑声问道:“王爷呢?”
丫头道:“如今大概在云侧妃处,今日好歹也是他们新婚之日,小主您实在不该一再提起侧妃娘娘的出身。”
另外一名丫头则哽咽道:“不过是被王爷打了一耳光,责骂了几句,况且禁足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这府内,又不止您一位小主被王爷禁足,您又何必看不开?要不是我与粉儿发现得早.....”丫头说着,便轻轻抽泣了起来。
毛乐言脑子里乱糟糟的,倦怠之意不断地涌上脑袋,但是在见周公子之前,她还是坚持着把事情弄了个清楚明白。
她组织了一下丫头们所言,又看了看那丢弃在地上的白绫,事情大概就是这位姨奶奶在王爷纳侧妃之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被王爷打了一个耳光,回来后一时想不通,便上吊自尽了。丫头们自然不敢去告诉王爷,毕竟今日是大好日子,王爷知道了只怕会更加的勃然大怒。
只是,这位云侧妃到底什么来历?她的身份很敏感吗?只稍稍提一提,都被人痛打责骂?
如此想着,便觉得脑袋渐渐沉重了起来,她在进入梦乡之前脑海中闪过一个问题,这位小主,叫什么名字?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了,秋日暖阳如同软缎丝绸一般,铺顺在地上。屋外传来丫头偷偷议论的嘀咕声,话题大概是围绕昨夜之事。
毛乐言躺在床上,瞪视着淡粉软帐顶上的一抹浅红。想起在现代之死,也着实无辜得要紧。她与小敏十几年闺蜜,竟也抵不过那男人的一句挑唆。故事很简单,也十分的狗血,她的闺蜜小敏的男友刘产想追求她,被她冷言拒绝。刘产怕她告知小敏,竟然抢先一步在小敏面前挑拨,说她意图勾引他。小敏为人一向冲动,但是从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刘产的心思如此歹毒,只怕小敏日后也不会幸福。
这一刀,刺中她的心脏,她在急诊室抢救了一个小时,宣告死亡。对于这种死法,她是在是有太多的不甘心。辛辛苦苦念完医科,实习生时候的艰辛和坚持,好不容易如今终于成为心脏科的专家,却因为刘产这个贱人而死。她恨刘产,此人卑鄙下贱,是个男人中的败类。她也恨小敏,从初中起她们便是好朋友,她竟还不相信和了解她的为人。
只是如今纵有万般的怨恨和不甘,她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