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乐言伸伸懒腰,有些不愿意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刚穿好衣服,门便咿呀一声被推开了,毛乐言长发披肩,睡眼惺忪地回头看着庆王,道:“我在换衣服啊!”
庆王看她的模样,刚睡醒的她彷如一朵清新的幽兰,带着几分慵懒。他心中莫名地一动,道:“本王问你,你为什么不要王府给你的份例?”
毛乐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啥?”随即想到大概是宁妃跟他这样说的。只是宁妃这么说,也确实够自信的,她怎么知道他会相信她还是相信自己呢?
不过,如今她也找到工作了,就没必要继续白吃白喝的,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她也就道:“哦,你说这个事情啊,我反正也找到工作了,而且我觉得吧,老是这样让你吃亏也不好,一顿两顿也就罢了,长久这样,我也过意不去啊!”
“什么过意不去?你是毛雪莲的姐姐,那就是本王的亲人,本王对你好是应该的!”庆王语塞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反驳她。
毛乐言斜眼看他,不觉得他对毛雪莲会有这份心,不过人家这样说,出于礼貌也该感激一下的,“谢谢王爷的关心,但是我现在已经找到工作了,就不能一直这样叨扰王爷。”
庆王两条眉毛蹙成毛毛虫,脸色已经非常的暗沉,道:“你有必要说得这么生疏吗?还有,你在谁家做护卫?”
“文怡楼!”毛乐言也没有隐瞒,虽然是青楼,但是她做的是正当工作,每一分钱赚回来,都是有血有汗的。
“文怡楼?”庆王狐疑地问,“这是谁家的别院?”一般若是富人的府邸,都是用姓命名,例如姓陈的,会是陈府。哪个陈府呢?就是端乐绸缎庄的陈府。至于文怡楼,怡兴楼等等,像是别院或者酒楼的名称。
毛乐言回答说:“不是谁的别院,是青楼!”
“青楼?”庆王发出一声暴怒,气势汹汹地看着毛乐言,额头青筋爆现,“你去青楼做事?”
毛乐言白了他一眼,“你至于这么震惊吗?青楼怎么样了?你府中也曾出过两位青楼的侧妃。而且,青楼护卫是一份正当的职业,我出卖自己的劳力,青楼付给我薪酬,这是正常的雇佣关系。”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要去哪里做事本王也不管你,唯独不能是青楼。”庆王面容沉暗,眸子里有火光在跳跃,今日的情绪一起一落,都快把他折磨疯了。他不是在乎让人知道王府的人去青楼做事,而是不能忍受毛乐言出入青楼。
毛乐言坐在妆台前,小舒心惊胆战地上前为她梳头,暗暗在她耳边道:“不要与王爷斗。”
小舒也不想毛乐言去青楼做事,所以这一次她是站在庆王这边的。毛乐言也知道,但是她要怎么说才能够让他们相信自己只是去上班而已,她的职位和身份是一名护卫,她卖的是劳力,而不是尊严和身体。
只是她也知道如今跟他争吵也没用,两人的观念不一样,说什么都是白搭。但是要她妥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在找到这份工作之前,也看来好些其他的,都不适合。有些适合的,工资也不高,现在这个虽辛苦点,但是好歹也能赚三两银子一月,她如今正打算叫小舒和粉儿不要拿衣裳回来洗,她养活她们也绰绰有余了。
庆王见她不做声,又烦躁地道:“本王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马上回去把工给辞掉,以后你安安分分地留在毛苑,哪里都不许去。”
毛乐言淡淡地道:“你方才还说我去找什么工作你无所谓,只要不是青楼就可以,现在又说不许我出去,你说话倒是前后矛盾啊!”
庆王一愣,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本王说不让你出去就不让你出去。”
毛乐言侧头看他,小舒正为她把头发卷起来,带上发冠,最近都习惯了给她做男装打扮,所以也就顺手给她束冠。
庆王眸光一闪,有些狐疑地看着,并且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眸子里有一丝困惑,“你这模样,本王在哪里见过。”
毛乐言一时忘记了之前青楼相遇一事,之前撒谎说那个毛逍遥是她师兄,现在这副模样暴露在他面前,难保他起疑。不过幸好,她也记得自己说过毛逍遥很喜欢扮做她的模样,所以她淡淡地道:“当然见过,你见过我师兄,我师兄就是这副模样,不过,那只是面具,他真人很丑的。”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当说谎已经成为习惯,会连当事人都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有时候都会以为自己真的有个师兄,而这个师兄很丑,最爱装扮成她的模样。
庆王眸光有些困惑,“若你说真的,你这位师兄确实很像男装打扮的你。”
“什么若你说真的?莫非我对你撒谎不成?”毛乐言没好气地道,“况且你说你与他在青楼相遇,我一介女流,莫非去青楼看男人嫖妓不成?”
庆王脸色有些不自然,清清嗓子道,“嗯,这个倒也是的。”
毛乐言打扮好,粉儿便端着热水进来让她洗脸漱口。
漱口完毕,就该吃晚饭了。因为要迁就毛乐言,所以大家只好把晚饭的时间提前。菈威一般都在酒楼了吃了才回家的,他的工作是包吃的,他还经常在酒楼里打包些好东西回来,所以这些日子,荤腥倒是不缺的。
庆王因还没说服毛乐言,所以也一同坐下来吃饭。都是些家常的清淡小菜,他却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啧啧道:“小舒,你的手艺真好,比起王府那些大厨,要好多了。”
小舒脸红了,谦虚地道:“王爷您说笑了,这些小菜哪里能跟王府的珍馐百味相比?大概是王爷吃惯了山珍海错,偶尔吃些家常小菜,觉得新奇合胃口而已。”
庆王道:“兴许是的,以后毛苑这边多添本王一双筷子,本王过来用膳。”
毛乐言一愣,“你要过来吃饭?”
庆王停下筷子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小舒与粉儿原先就是王府的人,本王要来这边用膳,她们理当要给本王做的。”
毛乐言道:“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让小舒和粉儿用全日的时间为你准备菜肴,她们做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得有怨言。”
庆王哼了一声,“她们现在去帮人家洗衣裳,所赚的银子有多少?本王给双倍的工钱,另加饭钱,从明日起,不许再洗衣裳,只专心伺候本王的两顿饭。”本来若小舒粉儿还是他的下人,他当然可以不给工钱,但是小舒她们的卖身契已经给了毛乐言,她们都是毛乐言的人了,他要使唤她们,自然就要给工钱了。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毛乐言不想小舒两人这么辛苦,他便权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毛乐言听到他这样说,自然是很开心,这么寒冷的天气,莫说洗这么多衣裳,哪怕是碰点冷水,都让整个人发抖起来。不过几日下来,小舒和粉儿的双手都起了冻疮,不堪目睹。若是庆王给工钱为他准备两顿饭,除了能省点买菜钱之外,还能赚份工资,着实不错。
小舒与粉儿两人大喜过望,连忙多谢庆王。庆王眸子闪动着喜悦的光芒,看向毛乐言,毛乐言正好抬头看他,两人的眸光在空中碰触,庆王看到她眼底的欢喜,全顿时便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快的跳舞,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
毛乐言吃好饭,便披上披风要出门了,小舒连忙喊一声,“先别走,昨夜与粉儿连夜缝制的棉袄,穿在里面吧。”说罢,便拉着毛乐言进房间了。
庆王傻笑看着毛乐言消失的方向,问粉儿,“你们家小姐,是个脾气很差的女人吧?”
粉儿惶恐地回答说:“小姐脾气很好的!”
庆王啧一声,不悦地道:“本王说她脾气差,她就是脾气差!”他忽然变脸,倒把粉儿吓了一跳,粉儿不敢逆着他的话,便附和道:“是.....是的,王......王爷说得是,小姐脾气是不怎么.....怎么的好!”
庆王却更加不高兴了,而且一改常态为毛乐言辩护,“倒也不是真的很差吧?本王只说偶尔差,但大多数都挺好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差?是吧?”
粉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说好不行,说差也不行,那到底是差还是好?她有些瑟瑟发抖,原本就胆小的她如今说也不是,不说也让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诺诺地道:“是,是的!”
庆王看了她一眼,道:“行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下去吧!”
粉儿如获大赦,连忙应声收拾碗筷退了出去。
毛乐言换好衣裳,把匕首放在羊皮小靴子里面,一身青色的男装锦服,外面裹着一件灰色棉袄,再加上一件黑色的披风,披风帽子上点缀着纯狐狸毛,戴在头上倒也暖和。
这样的装扮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天气寒冷,谁还顾得了风度?
庆王看着打扮笨拙的毛乐言,有些不满地道:“也不明白你为什么有福不享,偏要做去做什么护卫,今夜你回去马上辞工,不然本王明日便把文怡楼给端了。”
毛乐言只道他说笑,便诺诺地应道:“嗯,知道了,今晚回去辞职,然后收工资走人。王爷,您也该回去了吧?小舒说你响午就来过,你有时间不如陪陪王妃吧,她最近身子不好,帮我问候她一下哈。”
庆王自然知道王妃身子不好,只是方才还未曾放在心上,如今听毛乐言这么一说,他便记在了心上,并且记得一会要去看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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