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没说话。”
刘特助说完,边撑着伞,边对电话里的沈落开口:“夫人,您能听到我说话吗?顾总现在已经到民政局门口了。”
“我看到你们了。我也在民政局门口。”
顾轻延和刘特助离的不远,电话里女人平淡的语气,落在顾轻延耳朵里。
他抬了下眼皮。
民政局在马路对面。
沈落就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
树叶上,台阶上,都是一片毫无生机的白色。
只有沈落,耀眼的红。
顾轻延穿过马路,迈着大长腿向她走来。
犀利的目光,锁在她的脸颊上。
妆容精致,头发挽起,扎成了丸子头。
他很久都没见她这么打扮过自己了,因为他说过,他不喜欢她打扮得太扎眼。
交往期间,结婚期间,她也一直很听话。
她身上那件红色的羽绒服,是他上大学时,新生入校,她穿的那件。
那时,她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然也包括他。
顾轻延微微拧眉,面部线条更加紧绷,离婚穿这么喜庆,还化妆。
“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不来了呢。”
沈落扯唇,先开了口。
语气奚落。
顾轻延注意到她纤细的手指,空空如也,他买给她的婚戒也不戴了。
眼神一冷,嘲讽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穿成这样是来结婚的。”
“离婚不就是为了重获新生吗?在我看来,和结婚差不多。顾轻延,我们进去吧。”沈落以牙还牙地刺他,然后转身提着黑色手提包,走进了民政局大厅。
他本以为她走了,意外的是,她从早上上班,等到了快下班。
沈落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蹙眉,心里对陌生号码犯怵,不会又是程晓雪打来的吧。
沈落利落地挂了电话。
民政局大姐得知她们还是来离婚了,有点唏嘘,但还是给了她们几分资料表格,让她们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填写。
顾轻延坐在一旁,沈落却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沈落拿出户口本,身份证,对照着上面的信息,埋头很认真地填写。
顾轻延冷冷一笑,有意思。
嘟嘟嘟。
沈落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轻延也抬了眼皮,看向手机屏幕。
有人给她打语音电话。
头像很陌生,他不认识。
沈落拿起手机,只觉得这头像眼熟,但想不起来了,她接听了语音通话,还没开口,听筒里传出清脆,铿锵有力的男人声音:‘沈小姐,是我。’
“严警官……”
沈落听出了声音,有点吃惊。
“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挂了,我只能给你语音了。沈小姐,现在方便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言墨尘礼貌的询问。
顾轻延嘴角泛着寒光,森然一笑,这俩野鸳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开房。
沈落抿唇,她以为是小哑巴的事情有进展了,但她抬眼就看到顾轻延不屑的冷哼,她低声道:“严警官,我现在在外面办事,等会给你回过来,行吗?”
“行。那我等会跟你说。”
对方挂了语音。
顾轻延目光沉沉,眼底幽深,奚落道:“为了一个小警察,沈落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人家有名有姓,你少这么说他。赶紧填表,等会民政局都下班了。”
沈落握着笔,飞快的填着表格。
刘特助站在顾轻延旁边,明显的感觉到自家老板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和不悦。
顾轻延抬眼,扫了下刘特助:“你来帮我填,我出去抽根烟。”
“我?”
刘特助愣了。
“下班之前,办不完流程,拿你是问。”
顾轻延起身,走出了民政局。
站在台阶上。
天空暗淡得不像话,没一点亮光。
雪沫儿也变成了鹅毛大雪,被寒风卷着,洋洋洒洒地落在马路上。
来往的车辆一碾压,雪花瞬间化成一滩水。
马路变得湿漉漉的。
顾轻延面无表情的夹着指间忽明忽暗的香烟,咬在唇间,猛地抽了口。
那年新生入校,也下雪了。
跟今天很像,突然下雪,没一点征兆。
她热烈的爱恋,都是假的,征服欲作祟罢了。
只是他当真了。
顾轻延想到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他被母亲藏在床底下。
母亲被黑衣人捅了好多刀,她的身上全是血窟窿。
她倒在地上,跟他摇头,大口大口吐着血,哀求他不要出声,更别哭出声。
那双黑色皮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最终母亲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嘴角鲜血不停地往下冒。
黑色皮鞋踹了她一脚,轻笑着开口:“到了阎王殿,别来找我,要找就找沈天华。是他让我来杀你全家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找错了人。”
这是顾轻延第一次听到沈天华这个名字。
那天晚上,雷电交加,就是没下雨,一滴都没下。
黑衣人走后,他才从床底爬出来,抱着身体渐渐发凉的母亲,崩溃大哭:“妈……妈……”
“报仇……报仇……”
母亲眼里都是恨,吃力地咬着牙,费劲地重复着她刚刚听到的名字;“沈天华……”
想到往事,顾轻延神情瞬间阴寒,扔掉手中还没燃尽的香烟,用皮鞋狠狠地碾灭,进了民政局。必须得有个了断了。
顾轻延迈着大长腿,踏入民政局大厅。
办业务的人很少,只有顾轻延和沈落这一对夫妻。
沈落把相关证件,递给坐在电脑面前的中年大姐。
刘特助也把顾轻延的证件,交了上去。
中年大姐看着沈落,叹了口气:“姑娘,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没想到你还在啊。”
“今天我们是专门来办离婚的,请给我们办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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