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角落里,沙发上的付婉雯已经忍耐半天了。
许栀那些话她早就听不下去,想起身过去的时候,却被梁正国抬起手阻拦。
她回头,梁正国眼神很凉,压低声:“让他们自己解决。”
虽然来之前答应过梁牧之不干涉,可她真想过去痛骂许栀,她希望两个孩子见面,是想要许栀和梁牧之做个了断,但也能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劝劝他好好生活,然而现在,许栀嘴里就没一句能听的话。
但她也不敢这个时候再和梁正国对着干,这几天他对她的意见已经很大了。
她强压着怒气又等了一阵,瞥见许栀说完最后一句已经转身走了,赶忙起身去梁牧之身边。
“牧之,她说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你都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呢……”她刚站在他旁边,话都还没说完,就见他忽然抬步,朝着许栀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梁牧之跑得很快,他心很慌,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呢,还有滑雪场的事情,他都没来得及道歉,许栀怎么可以就这么走?
他才刚刚知道……
原来,她曾经是喜欢过他的,她甚至还幻想过他们之间的未来,她想过要嫁给他。
他追到楼道拐角处,喊了一声:“栀子!”
许栀听到了,但是没回头,可堪堪要走进电梯间的时候,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紧跟着,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拽住,不得已停步,扭头看向梁牧之,火气也终于压不住了,嗓音拔高,“你到底想怎么样?!”
梁牧之一怔,看她不耐烦的样子,他有些难受,心底却还存着点希望,死撑着不肯放手,“我……我和陈婧分手了,她告诉我滑雪场那件事的真相了,我知道我冤枉了你,你一定很委屈……我道歉,对不起栀子,都是我的错,是我瞎,我可以弥补的……我们和好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我们……”
他的脑子其实非常混乱,只是本能地想要留住她,慌不择路地道:“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爷爷不是也希望我们在一起吗……我们有娃娃亲的,对了还有你爸,他不是也希望我们结婚吗?我们结婚,你家公司那边我们家一定会帮忙……”
许栀一愣,旋即就觉得他疯了,她扭动手腕挣扎,他这次却抓得很紧。
“够了梁牧之!”她忍无可忍地吼,“谁要和你在一起!我刚刚是哪里没说明白,我早就放弃你了,从你为陈婧打架,要我去保释的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改改你的少爷性子吧,你以为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吗?”
“可你……”他眼底微红,仍坚持抓着她的手腕,“你喜欢过我,还想过要嫁给我……我现在也知道错了,我和陈婧已经分手了,我们可以在一起,像以前那样也可以,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以前很好的……不过是一点矛盾而已,我们以前也会吵架,不都过去了吗……”
许栀挣扎得有些累了,心底烦躁,语气也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和你解释了,我已经跟锦墨哥哥订婚,而且我们计划等我毕业就结婚,我对他承诺过,绝对不会再离开他,我和你不一样,感情的事我不开玩笑,我真的很喜欢他,永远不会放弃他,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说出这些话,我都绝对不可能答应。”
“我和你,别说回到从前,就连表面的朋友关系都没必要假惺惺地维持,因为我很厌恶你这种自私的人,也不会原谅你对锦墨哥哥所做过的事,梁牧之你听清楚了吗?我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了!”
梁牧之不知道许栀有这样的本事。
她以前像没脾气的小绵羊,说话也软绵绵毫无攻击力,可现在,她的话仿佛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他的心。
没有人能这样对他说话,他是梁家最骄傲的少爷,他低声下气地道歉,承诺会改过……这是他能给出的最低姿态。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见他沉默下来,许栀再次从他掌心挣扎出来,她松了口气,刚想走。
梁牧之的手却又伸过来,她立刻躲避,不料他拉不住她的手,就拉住了她拎着的手提袋。
他动作快且粗暴,纸袋被他用力一拽,当即撕扯开来。
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许栀气得脸都涨红了,弯身去捡东西,刚拿到眉笔,视线里已经瞥见一个蓝色小盒子。
她终于想起这个纸袋里都放了些什么东西,瞬时,整个人像是要炸了。
她仓皇地伸手去捡,然而另一只手快过她。
梁牧之将盒子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是在飘:“你为什么买这个……你们……做了?”
许栀那么乖,那么害羞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自己买这种东西,他想不通。
然而……
他想不通的事,已经太多了,今天她所说的话,全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只是他现在拿着这个盒子,有些事他仍不能接受。
手攥得越来越紧,盒子在他掌心里变形,四角硌在他手心里,可他感觉不到痛。
他抬头看向许栀。
她的脸很红,因为是俯身捡东西的姿势,脖子里系着的丝巾垂坠,从他这个角度,一眼看到了她白皙的皮肤上,一枚暗红色的痕迹。
他当然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觉得不可能,他们只是订婚,只是订婚而已……
她应该是保守的,不会轻易将自己交出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梁锦墨发生关系。
他这样告诉自己,只是掌心里的盒子已经彻底变形,被他捏成了一团。
许栀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剩下的东西都是化妆品,她只觉得丢脸,索性也不捡了。
她彻底被惹恼,将手里破烂的纸袋往梁牧之身上砸,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做了,做过很多次了,可以了吗?求你滚远点,别再来烦我!我真是受够你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吼完,她气急败坏地拎着手中唯一一个还完好的纸袋转身,都顾不得等电梯了,直接走进了旁边安全出口的楼梯间。
她一句话也不想再和梁牧之说了,遇到他,她真是恶心透了。
这一回,梁牧之没有再追上去。
他这样的少爷,会这样卑微地追人,本来就是破天荒头一遭。
还没追到。
他手里还攥着那个变了形的盒子,愣愣站在原地。
付婉雯刚刚耐不住性子跟过来,走到他身旁问:“牧之,你没事吧?”
他的脸色惨白,仿佛被抽了魂魄一般,有些吓人,付婉雯很担忧,伸手碰他手臂。
梁牧之身子是僵硬的,很机械地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开合几番,没能发出声音。
许栀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她问他怎么不去死。
许栀气得爬楼回了房间,气喘吁吁开门进去,将手中纸袋扔沙发上,躺下来,又坐起来。
真是绝了,又丢人,又气得要死,简直想打人,她后悔没有给梁牧之一耳光。
梁牧之怎么那么烦人?忽然发神经,还说想和她在一起。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她听了或许会高兴,可现在,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排斥,恶心。
手机在挎包里震动,她烦躁地拿出来,本来想挂断,看到是梁锦墨的来电,手指停住,最后选择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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