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虞皱了皱眉:“你多心了,将军英明神武,我只是感佩于将军守护疆土的恩德,并无别的意思....”
“有没有别的意思,你心里最清楚!”云禾冷笑。
都是女子,她怎么可能看不穿夏虞这厢小伎俩,她又不是慕莞齐那个蠢货。
见云禾句句逼问,陆渝不由得有些没面子:“阿禾,先回去吧。”
说着,他蹙起眉:“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闹着岂不丢人。”
“该丢人的是她!”
云禾近日不知是哪来的火气,或者只是女人的直觉:
“我是你的正室夫人,你当真我的面与别的女子眉来眼去,竟还嫌我丢人?”
陆渝紧紧蹙着眉,心下终于有了几分不耐。
这厢,夏虞却是疑惑:“将军的正室不是慕夫人么?何时成了这位夫人?”
....陆渝只得说道:“是平妻。”
夏虞点点头:“原来如此。”
云禾不由得更是气愤:“你看她!她分明就是有意针对于我!她....”
“你给我住口!”
这声怒喝是陆老夫人发出来的。
她语气凌厉,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寒,几欲将云禾拆吞入腹:“回府!”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府,慕莞齐立于二楼栏杆处,静静的望着陆家人离去。
云禾垂头丧气走在最后面,陆老夫人则是满脸厉色,浑身上下怒气冲冲。
唯一不对劲的是陆渝。
按理说目睹这般丢人的事儿,以他的性子,虽不会责骂云禾,但也该自觉没脸,想速速回府才是。
可陆渝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够着望上瞄,甚至有一次目光已然瞟到了她这里,惊得慕莞齐慌忙侧身,堪堪遮住身形。
再出来时,便已见不得陆家人的身影了。
她一回头,夏虞正站在她身后,目光炯炯的望着她:“夫人。”
慕莞齐笑笑,神色间丝毫不见意外:“怎么样?可有把握么?”
“七分。”夏虞亦笑,是明媚而自信的笑。
见夏虞这般自信,慕莞齐不由得提醒她:
“陆渝待云禾,情之所至,确是有几分真心在其中的。”
夏虞嗤笑:“男人而已,与他们谈什么真心。他们今日能喜欢这个,明日便能喜欢那个,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听得夏虞言语间的不忿,慕莞齐虽并不能全然赞同,但联想到夏虞从前遭遇,因而对她此番的义愤填膺倒也不乏理解:
“若之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
夏虞利落应道,而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夫人,你当真下定决心,要把我纳为陆家妾?”
“你不愿么?”
“我当然愿意。”
夏虞倒是不做作:“我自小清贫,姻缘亦被辜负。如今只求荣华富贵,若能嫁入陆府为妾,我自然一百个愿意。”
说着,她问道:“陆将军,是不是更偏爱温柔的女子?”
慕莞齐抬眸,望着她。
夏虞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我只是感觉,陆将军似乎颇享受女子对他的仰慕与崇拜,若再能添上三分柔情,那必然便能拿住陆将军的心了。”
慕莞齐淡淡一笑:“你很聪明。”
竟只是第一面,便参透了她一直未能参透之事。
从前她与陆渝风雨同舟,战场之上,她的武功甚至比他还要强上三分,她自然不会崇拜仰慕于他。
那时候她总觉得,陆渝爱的,便是她这样能与之携手与共之人。
是她错了。
逃不过天下男人的通病,他就喜欢温柔的。
云禾这几日是难得的安分守己。
每日晨昏定省,守着点给陆老夫人请安。只是陆老夫人不耐烦见她,挥了挥手:“看见你就烦,以后不许来我跟前晃悠。”
云禾抿了抿唇,也不多说,径直退下了。
之后的几日,她就安心教导庆儿的功课,她虽不大通诗书,但好歹能守在庆儿旁边,督促着他写作业。
过了几天,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几日将军很忙么?似乎都不怎么回府。”
陆渝的贴身小厮早得了嘱咐,此刻毕恭毕敬的回到:“这几日朝中有要务,将军分身乏术。”
“哦。”云禾点点头,并未再问。
————
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陆府却不复往日的寂静。
今日是文舒堂的入学考试。
连这几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渝都特意来送庆儿:“乖儿子,好好考,回来了我请你吃烤全羊!”
云禾给他理好衣领,又把书箱拿来给他背上,千叮咛万嘱咐:“若碰到不会的题,千万别空着,随便写写也不能交白卷,记住了吗?”
庆儿年龄虽小,却也知晓此次考试的重要性:“庆儿记住了,庆儿一定不会空题的。”
两人这才放下一颗心。
陆氏百年武家,朝中却无一文官门路,倘若庆儿能借着此番契机,行科举,走仕途,于陆家前程自然是上上之策。
陆渝心下思量,忽然,手心传来一阵灼热。
是云禾在拉他的手。
“将军.....”云禾话到一半,谁承想陆渝“嗖”的一声,闪电般把手抽了回去。
云禾愣了。
陆渝也愣了。
空气尴尬着沉默起来,陆渝干巴巴说了一句:“庆儿的事,我还要去找母亲谈谈,就先走了。”说罢,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渝来了陆老夫人这里。
“庆儿早些年得莞齐教诲,于学识之上倒颇有几分长进,可这些时日养在阿禾身边.....”
陆老夫人不悦的打断:“你也知道!你那位阿禾,不论是管家还是教子,根本不是个能干的主!”
罕见的,陆渝这次竟未同往日那般坚决维护云禾。
而是叹了口气,道:“阿禾腹中无学识,也没正经念过书,自然是比不得莞齐的,可是事到如今,多说也是无益,还是得好好想些办法,让庆儿顺利进了文舒堂才是。”
陆老夫人蹙眉:“景王世子都能自己考取,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陆渝笑笑:“只要肯费心,总不至于无路可走的。”
夜里,三更天,芳茵阁里罕见的烛火通明,照的屋内外一派亮堂。
慕莞齐在翻看今日入学考试的试卷。
夫子们已然抢着时间,把卷子都改了出来,眼下只需慕莞齐根据分数,取其优秀者登记入册,便算得是通过了考试。
至于成绩不够的,自然是纸上无名了。
慕莞齐一页一页翻着试卷,孩子们稚嫩的字迹先后跃进眼帘,她看在眼中,心下倒生出几分欣赏:“这个叫周呈的小孩儿,答得很是不错。”
字字娟秀,簪花小楷,文字间更是颇有几分见解。
下一份,她不偏不倚翻到了庆儿的卷子。
随意瞥了瞥,她的脸色一沉。
芳如凑上前去,拿着卷子看了看:“举头望明月——低头打蚊子......”
“英雄宝刀未老——老娘风韵犹存.......”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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