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也是时欢最想看到的他的模样,就这样做个了结也好。
闵寂修一直拧眉看着时欢,看上去也实在是很惨,尤其是她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巴巴地皱在一起。
“这么多个小时了,人为什么还躺在地上?”
“九哥,躺在地上并无大碍,额头受到撞击免不了会出现脑震荡的情况,现在搬动的话,可能让她很不舒服,不如等她再缓一缓,可以自己行动在移动最好。”
闵寂修只皱着眉没有回答。
白景升想了想,又说道:“九哥,你的身体情况看上去也不太好,如果有医嘱的话,我需要提前准备,很有可能需要去配点药。”
“去找山猫要,你也出去吧。”
白景升点点头,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一直假寐的时欢,低着头走出去。
房间里一如之前那般安静,闵寂修控制着轮椅想拽下床上的被单盖在时欢的身上,只这一简单的举动,便牵动伤口,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也只得放弃。
“你应该是清醒的吧,自己试试能不能动。”
“能。”时欢也不想装了。
在她躺在地上的这几个小时,脑震荡的症状已经缓解很多。
时欢睁开眼慢慢坐起来,只头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即便没有骨折,只撞击这一下也够她喝一壶了。
坐起身依靠着柜子,在晕眩感消失之后,她这才抬起头看向闵寂修。
他的脸色,比时欢还要更差一些。
“着急叫我来,不会只想看我虚弱的样子吧?”
时欢冷冷地笑了一声:“自然还想趁你最虚弱的时候杀了你。”
“那你就不该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即便是完好的你和现在的我,只要没有枪,你就杀不死我。”
这话说得并不是自恋自大,时欢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九魍的实力。
“那等会就试试呗,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时欢,我劝你不要再搞这种小伎俩,所有应该不应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如果我偏不呢?”时欢面无表情地扣扣脸上早已干涸的血债,“如你所见,我真的不太想活了,如果我杀不死你,我肯定会杀死我自己。”
闵寂修低头,只觉得阵阵疲惫感涌上心头。
不但累,还要忍受着伤病的折磨,这消炎药一停,他又开始高烧起来。
现在已经快天亮了,他这几天都没办法进食,的确虚得很。
可他还是要陪着时欢,进行一场没什么意义的对话。
“所以?”
“你自杀,换我这条命,放我自由,或者你现在就滚出我的视线,我找个旮旯去死。”
闵寂修点点头:“可以。”
这么痛快就答应,倒让时欢有些不知所措。
“但要等我休息一会,有点累,你也睡一觉,咱俩再商议谁死的事。”
“如果我不同意呢?”
闵寂修控制着轮椅向后退去:“时欢,我对你的忍耐也不是没有底线,如果你再闹,我真的会杀死你。”
“来啊,杀了我啊,用最残忍的方法,我再和你说一次,我现在迫切地想死。”
闵寂修面色一冷,已经退出房间:“随便。”
她还有什么筹码,连闵寂修都说出随便这两个字,她已经失去所有的希望。
就像个想引起别人注意的孩子,上蹿下跳自以为可以拿捏对方,却发现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太高看了她在闵寂修心中的位置。
到现在,她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库辛的话一遍一遍在时欢脑中出现,她是个在缅北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失败者。
忙活了这么久,因为一个园区的国人,却连累更多园区的人惨死。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非但没有除掉臭名昭著的九魍,反而让他变得更强。
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得到,哪怕她自认为的成绩,都成了一个笑话。
那就都去死吧。
忍着头晕时欢站起身操起椅子就走到门外,闵寂修正控制着轮椅到他的房门前,在时欢抡起椅子砸向他的同时,他敏捷起身的同时,一把抓住椅子腿。
一个重伤在身,一个晕眩无法自控。
闵寂修稍微用了些力气把时欢推开,两个人就同时向后倒去。
巨大的声响再次引来楼下三人,疯狗和山猫慌忙扶起闵寂修,把他扶到轮椅上。
“把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闵寂修冷言撂下这句话后,就被疯狗推进卧室。
时欢被丢进房间,很快门又传来些许动静,直至一把咔嚓一声落下,她这才痛苦地笑起来。
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印在时欢的脸上,抬手去挡阳光时,这才发现眼泪已经流干。
就这样吧。
时欢在地上坐了一整天,没有睡觉没有喝水,一天三餐送进来的饭,她动都没动。
第二天,第三天……
在第三天傍晚,时欢渴晕在房间里,醒来时手上正输着点滴。
白景升怎么想到时欢会硬生生拔下针头,又把吊瓶里的液体推倒在地,等白景升再拿着盐水和葡萄糖进来后,时欢已经把自己锁在卫生间。
“时欢,如果你真不想留在这,我可以去求九哥,让他放你走。”
“如果真的能离开,你应该先吃饭喝水,把身体养好。”
“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哪怕你说出一件可以完成的事,我相信九哥会同意。”
“这世上最蠢的行为,就是折磨自己。”
时欢闭上眼睛,躺倒在冰凉的瓷砖地上。
“你想想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哪怕你杀死九哥,至少也要保证自己的健康。”
白景升也不想活了吗?竟然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来。
她还有什么可以挣扎的吗?
连受重伤的闵寂修都杀不了,她还有什么值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装傻和闵寂修和好,再找机会动手吗?
他闵寂修又不是傻逼。
“如果我不逞强,想来缅北找易飞就好了。”
时欢呢喃自语:“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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