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郅拉他回家,李承盛却苦着脸道:“三哥你先回,我得先去面圣,北戎的三皇子找不着了,急死个人。”
李承郅皱眉道:“北戎外使是三皇子?”
李承盛点头:“说是要去找大梁美女,前儿连夜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李承郅道:“不着急,反正还有副使在。”
李承盛拱拱手:“替我向父亲母亲问好,我办完差事就回来。”
五哥回来的事,李轻颜当然知晓了,但她正在东郊,今日是布坊出事的第七天,也是那十四名织娘的头七,为她们选了好墓地,就在离布坊不到三里地的东山上,一字排开的坟墓,这些织娘都是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了的,把她们葬在一起,下去了也好彼此有个照应,不至于太孤单,但愿来世,她们能投胎到好人家,有父母疼爱,兄弟姐妹敬重爱护,能遇良人,幸福平安的过下一世。
布坊的掌柜也来了,这个掌柜是李轻颜近些年选拔上来的,三十岁左右,精明能干,头脑好,又有一生武艺。
“东家……”见李轻颜坟前流泪,掌柜也红了眼:“织娘们不会怪您的,在布坊上的日子,是她们人生里过得最好的几年,有饭吃有衣穿,还有了技这长,能赚钱养活自己,有了尊严。”
李轻颜摇头:“太年轻了,最大的也不过四十二岁,她们本可以活更长,是我没护好她们。”
“李罗,内鬼的事,查得如何了?”掌柜叫李罗,他本不姓李,而是姓罗,家世不错,父亲也是地方小吏,但因故得罪了当地的豪绅,豪绅的家族中有朝庭三品大官,又有女儿是州府老爷的侧室,便罗织罪名,给其父定了个贪污,人还没押至京城,更没经刑部审理,就被处决了,还让绿林中人灭了全家,他当时年少,并不在家中,这才躲过一劫,回家之时,家已经被烧成了废墟,父母亲人全都不在了,而豪绅得知有他这个漏网之鱼,又派人追杀,他一路逃亡,身无分文之际,不得沿路乞讨,遇到了十二岁去药师谷的李轻颜,将他捡回去,并送至保利行开的善堂。
他读过书,又学过几年武艺,年纪也颇大,在善堂当了个助理,也随着堂先生学习,因着那豪绅家世大,不敢用自己的姓名,便同善堂那些无父无母连自己姓甚名谁的孩子一样,姓了李,取名李罗!
后来李轻颜问他可愿去铺里做事,他自是愿意,由小小的伙计做到了副掌事,老掌柜被抓之后,李轻颜直接提了他当掌柜。
“回主子的话,查出来了,已经把人扣住。”李罗道。
“带上来。”李轻颜道。
那人很快被带上来,五花大绑,口中还在骂骂咧咧:“李罗,李罗,你知道爷是谁吗?爷是同姑娘打江山的,爷跟着小姐时,你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光屁股呐,你凭什么绑爷,凭什么?”
他被用力摁在地上,李轻颜回头,不由怔住:“容叔,怎么是你?”
李轻颜出生时有两个乳娘,云娘是一个,另一个许多年前难产死了,而容叔则是死去乳娘的相公,所以,李轻颜特别关照容叔,让他在自己的铺子里当了个管事,但容叔不是个能做事的,成日里爱喝酒斗狠,人又懒,有他在,铺子里的事反而做不好,总仗着老资格颐指气使,看谁都不顺眼,还爱占小便宜。
但他没犯过大错,李轻颜便给了他一个不重要的闲职,月例倒是不少,还把他的儿子也安排在铺子里当差,他儿子倒是个老实勤快的,很快李轻颜便让他在布坊里当了个管事。
哪知,内鬼竟是容叔。
“为什么?”李轻颜不可置信地问:“我自问,待你一家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容叔愕然:“小姐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
李罗拿来证据,并叫来证人。
“有人亲眼看见你出事那晚提着油桶点燃了柴房。”
“老奴……”
李罗拿出一个钱袋,和赌坊的借条:“你好都,又好酒,你在堵坊欠了大量银子,没钱还,有人让你点火烧了布坊是也不是?”
容叔两眼紧盯着那钱袋,满眼贪婪:“那是我的钱,我的钱,拿来,拿来。”
李轻颜将那钱袋里的银票抖落,竟有一千两之多,以容叔每月五两的月钱,一千两从何而来?
她细看那银票,竟是官字银坊的,容叔更不可能得到。
“说,是谁给你的银子?”
“是……老奴也不认识,他给老奴银钱,只是让老奴放一把火,老奴真的缺钱啊,小姐,老奴再不还钱,赌坊的人就要打断老奴一条腿,老奴不想没了腿,成为瘸子啊。”
他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没一点愧疚之心,几乎不用审,就承认了他纵火的事实。
“所以,为了一千两,你烧了我的布坊,还烧死了十四个织娘?”李轻颜强忍着怒火问道。
“小姐家大业大,这样的布坊不下十座,烧了一间又何坊,若是你肯多给我些养老钱,我也不置于放火了,小姐,你可是吃了我家那婆娘的奶长大的啊,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不会为了这点子事,就处罚老奴吧。”
“这点子事?你知道这间布坊值多少钱吗?十万两银子都不止。”
“你又不缺这十万两,看看,这不又要重建了吗?对了,小姐,重建要砖要泥沙,这进购砖沙的差事,交给老奴如何?老奴定会给您办得妥妥的。”容叔恬不知耻道。
“住口,来人,拖出去打死。”李轻颜大吼道。
容叔这才大惊,奋力滚到李轻颜脚边:“不能,不能啊,小姐,你忘了静娘了吗?你是吃静娘的奶长大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你杀了人,你杀了十四个织娘,不该死吗?”李轻颜怒道。
“十四个贱婢罢了,命如草芥,死便死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以小姐的财力,再买几十百把个来也不成问题,何必太过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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