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正在熟睡中,突然被一阵叫嚷声吵醒。周妈妈衣裳只穿了一只袖子,慌不择路的闯了进来。
“大太太,不得了了,大姑奶奶的芙蓉榭走水了!”
大太太听见这话,惊的连忙坐了起来。周妈妈上前去扶,大太太已经甩开手,抓起件衣裳就急急往外芙蓉榭赶去。
等到大太太到了芙蓉榭的时候,火势已经起来了。火光映得大太太的脸都有些发红。下人们来来回回地搬水,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大太太看着这火势,心中又急又恼,抓着路过的一个婆子,忙问:“芙蓉榭天天有人打扫的,怎么会失火?!看管园子的人呢?叫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那婆子满脸的灰土,听见这话,连连摇头,惶恐极了:“奴婢也不知道啊。”
大太太丢下那婆子,四处观望,只见到处都是人,一时半会人也找不到看守芙蓉榭的下人。
大太气的跳脚,一甩袖子,怒道:“一群饭桶!”
周妈妈见状,忙扶着大太太劝道:“大太太,如今火势已经起来了,赶紧灭火才是正事儿。”
青梅在旁边亦劝:“好在芙蓉榭离花园的池塘也不远。下人们打水也是方便。大太太,您别站在这风口上了,小心烟眯了眼。”
大太太纹丝未动。
这么多年姜府都没有走水过,偏偏快要到老太太寿诞和新年了,三房四房各式亲戚们都回来了,结果好巧不巧,府上走水了。
大太太气的咬牙切齿,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下二太太,三太太两人在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走了,将来老太太和大老爷说起来,又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大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扭头吩咐道:“老太太那边可派人去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可别惊吓着她。”
青梅忙道:“已经派人去了。二房和四房那边也派人去了。”
说话间,火势已经小了一些。众下人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大太太看着火势渐渐被控制住,总算不再提心吊胆。她叫来周妈妈,吩咐道:“你在这儿看着点,我要去听雨轩看看娴宁。若是有什么事儿,你派人去听雨轩寻我。”
正说着,大太太一抬眼皮,远远的瞧见一纤弱苗条的女子带着个丫鬟缓缓往这边走来。
大太太定睛一看,这人除了娴宁还能有谁?
大太太面色一紧,顾不得其他,忙迎了上去。
“我的儿,你怎么来了?”说着,拉着娴宁的手上下打量。
大太太为娴宁理了理毛领子,满眼都是担心:“手这么凉,是不是被这阵仗吓着了?”
见娴宁只是柔顺的笑着,大太太忙安慰道:“我的儿,你别怕。站远些,别叫火眯了眼睛。这火势已经小了不少,想来没过多久就能扑灭了。”
说着,扭头看向跟在后面的画扇,眼中已经带了怒气。只是碍于娴宁在一旁,只得压着火气,没好气的道:“怎么不知道劝着点你家小姐。这么冷的夜风,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画扇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心中万般委屈不敢说出口。
大太太和二小姐,这两个人自己都开罪不起。真真为难。
娴宁听了这话,轻轻摇头,拉过大太太的手温柔一笑:“母亲别怪画扇了。是女儿我半夜里听见叫嚷声,自己要来的。”
娴宁看向大太太,满眼都是关心:“我想母亲一定会过来,便想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大太太含笑,紧锁着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你能帮上什么忙?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最好的帮忙了。”
娴宁垂下眼眸,一丝郁色一闪而过。
再抬头时,娴宁还是那个温柔的大家闺秀。她柔和一笑:“女儿想着,母亲白日里要操持府上大小事务,马上是祖母寿诞,又赶上过年,自然十分辛苦。我过来,也是不想母亲那么劳累。”
大太太嫁到姜家十几载,丈夫早就和她形同陌路,这种温柔贴心的话,已经很久没听他说过了。
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淑宁是个娇纵急躁的性子,从不曾与她说过这么贴心的话。
唯有这个二女儿。处处妥帖,事事都鞥呢想着自己,每句话都说进自己的心缝里。偏偏又是个体弱多病身,这怎能叫自己不怜爱。
大太太拍着娴宁的手,露出难得的温柔模样:“眼下你瞧也瞧见了,可是放心了?等这边的火势小了些,我便也回去歇着了。”
娴宁点点头,环顾四周,眼神闪烁,问道:“怎么不见六妹妹和九妹妹呢?”
大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的喜色渐渐淡了些。
娴宁身子不好,受不了湿寒之气,所以自己特地把娴宁指到了离池塘远些的听雨轩去住。
可住的这么远,娴宁都能听见动静,拖着如此病弱的身子,都知道过来瞧瞧自己,看看这边有没有要帮忙的。
明初婉初两人住的拥芳苑,距离淑宁的芙蓉榭不过四五百步远,怎么可能听不见一点动静?
见大太太的脸色微沉,娴宁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看向救火的人群。
碧桃混在人群中救火,见娴宁望向自己,碧桃忙躲进阴暗的角落里,让人看不起脸。
用不大也不小,偏偏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疑惑说道:“这...这大冬天的,芙蓉榭里又没有炭火了,这火怎么能烧这么大的?”
众人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十分茫然。
碧桃粗着嗓子,口气突然变得十分惶恐:“...这,这又是山贼,又是大火的,府上何时遇见过这等祸事啊...”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起来。
碧桃见状,冷笑一声,又粗哑着嗓子道:“...看来那赖头和尚说的是真的啊!”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大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刚想叫人拿下角落里那个胡说八道的人,就觉得衣角被人轻轻扯住。
大太太扭头一看,就见娴宁捂着胸口,神色担忧的看向自己,似乎有些难受的模样。
大太太此刻顾不得别的,一把扶住娴宁:“我的儿,可是冻的难受?”
娴宁白着脸,轻轻摇头。可双眼里满是不解,慢慢问道:“母亲,他们说什么?什么赖头和尚?那和尚说了什么?”
不等大太太说话,人群里就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喊了出来。
“九小姐是灾星!只有她出家,咱们姜府才能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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