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礼没有起身,只是看向小羽,放声说道:“小羽啊,今日不是叫了唱戏的来么?怎么还没到啊?”
这句话,就是说给门外的右相听的。
右相不可能不知道院子里是什么情况,刚才之所以明知故问,就是不想将脸撕破!
一旦点破院内是女帝的人,事情的走向将会失去所有人的控制。
现在齐云礼开这个口子,就是想把事情再往下压!
什么绑架?
什么右相?
他只是住在这个小院里,等着唱戏的人过来呢!
“是!”
“是唱戏的!”
右相也是能屈能伸。
他当即朝门内喊道:“院里的公子,今日想听哪一出啊?”
“既然是唱戏的,那就先进来吧。”
齐云礼给小羽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即跑去开门。
随着院门打开,右相等人正站在门外候着。
齐云礼扫了众人一眼,当即开口:“公子我喜欢安静,除了唱戏的,其他的闲杂人等可就别进来了。”
顺天府尹一愣。
闲杂人等?
我吗?
这小娃娃,说的是我这个顺天府尹、两朝元老、正三品大员么!
正当顺天府尹准备发飙之时,右相当即上前一步,走进小院之后,主动将门关上。
以防万一,右相还不忘回头朝众人嘱咐一句。
“公子喜欢安静,你们可不要发出声音。”
院门合拢。
右相看向齐云礼,仰着头朝着他缓步走去。
常年身居高位的他,身上自然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质。
不过是面对一个小太监而已,就算是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又如何?
只要那文书还没呈上女帝,他就还有操作空间!
至于怎么操作……
太监嘛!
没有了后,所贪恋的就只剩下权、财!
这两样东西,女帝能给的,他也能给,女帝给不了的……他还是能给!
退一万步来说!
如今顺天府尹是自己的门生,衙役都在门口围着,大不了来个毁尸灭迹!
只要女帝没有实证,凭自己的身份,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可就在右相准备开口的瞬间,齐云礼直接一个起身,朝着院内喊道。
“陛下,右相到了!”
什么?!
女……女帝在院内!?
那自己的事,她岂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女帝若在,禁军必然埋伏周围!
和那些精锐相比,顺天府尹手下的衙役算个屁啊!
难怪这太监敢如此放肆!
原来是身后还有女帝坐镇!
如今罪证确凿,女帝就算是拿着自己的脑袋上殿,也无一人敢多说半句!
噗通!
说时迟那时快,右相直接一个滑跪,朝着院内叩首!
“陛下!老臣……老臣糊涂啊!”
齐云礼微微转头,看向跪在自己身后的右相,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下妥了!
他朝一侧挪了几步,挡在右相身前,像是得到女帝召唤一般,朝着屋内回道。
“诺。”
说罢,他径直走入房内。
辛苦了一夜的王万川就守在门口。
他急忙将走进房内的齐云礼拉了进来,表情万分惊恐,压低着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公公!你干嘛啊!陛下……陛下可不在屋里啊!”
“别紧张。”
齐云礼嘴角始终挂着微笑:“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说在,你也说在,那陛下就算是不在,也就在了。”
王万川也是个聪明人,听到齐云礼这么说,也算是明白了其中关节,却还是皱眉不语。
啪!
齐云礼抬手,落在王万川肩上:“老王啊,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么?”
王万川愣了一会儿,点头不语。
“记得就好。”
齐云礼透过门缝指了指外面的右相:“你现在是弃暗投明的功臣,之后是陛下放在右相身边的眼睛。”
“待会儿我说什么,你配合我就是,配合得好,以后你就能骑在他的头上拉屎,若是配合得不好,导致他看穿了陛下不在其中……”
“你猜猜,你和你姐姐还能活下来么?”
“当然。”
齐云礼将双手背在身后,往屋内走去,就站在王万川的身后:“你现在也可以出去,就说屋里没有什么女帝。”
“赌一把!”
“就赌他还愿意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保你一命。”
王万川没有说话,趴在门缝上,看着右相跪倒的身影沉吟数息。
数息之后。
砰!
王万川跪倒在齐云礼面前,重重叩首:“罪民王万川,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啧,果然。
再硬的嘴,再硬的骨头,到了这种时候,也只会选择对他们来说的最优解。
齐云礼缓步上前,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了起来。
“走吧。”
“喏!”
两人走出房间,恭敬地将房门合拢。
齐云礼带着他,缓步来到跪倒在地的右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捏着一副公鸭嗓喊道。
“传,陛下口谕!”
“秦明阳。”
“……臣在!”
右相深吸一口气,从喉管里吐出两字,十指抓着院内泥沙,微微发颤。
“尔等卖官鬻(yu)爵,中饱私囊,动摇国本,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诸多词语。
什么流放、抄家、诛九族一一在脑海之中浮现。
“不过……”
“孤,念尔劳苦功高,为我大乾盛世辛苦四十余载,虽有大过,亦有大功!”
“如今大乾正值用人之时,尔乃百官之首,不可或缺,孤赐尔戴罪立功,愿尔莫要再辜负孤一番苦心!”
右相一听,顿时深吸一口凉气!
还有救!
还有救啊!
“只是……”
只见齐云礼话锋一转,刚准备抬头谢恩的右相将头又埋了下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之罪罚,待孤清算之后,再行算账!”
说罢。
齐云礼继续捏着嗓子道:“右相,接旨吧!”
“臣!”
右相当即抬首,朝着齐云礼也就是房间所在方向拜了下去:“谢主隆恩!”
说罢。
王万川急忙上前搀扶秦明阳。
“哼!”
秦明阳一甩衣袖,没让他扶,冷眼扫过,显然是已经给王万川判了死刑。
“对了,右相。”
“公公。”
秦明阳连忙上前问道:“可是陛下还有什么嘱咐?”
“有,不过不是对你。”
齐云礼冷冷回了句,随后看向王万川,微微鞠躬:“王先生,往后还请您多关照。”
“王先生?”秦明阳不由一愣。
“是这样的……”
齐云礼微笑着解释道:“陛下见王先生见多识广,与王先生品茗对弈之中觉之欢喜,于是与王先生结为棋友。”
“听闻王先生与右相您关系匪浅,王先生又尚居在您府中,还望右相……多多关照啊!”
关照?
关照个鸡毛掸子啊!
这分明就是派在我身边的眼线啊!
这王万川做出口供之后非但不将其送走,还要留在我的身边,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啊!
秦明阳牙关一咬,却还是只能挤出一抹微笑:“臣,必当多加关照!”
“对了。”
齐云礼看着眼前的右相,贴到右相耳畔轻声道:“右相,刚刚我说陛下想听小曲儿,可不是说说而已。”
“哦?”
秦明阳轻声一扬:“不知是何曲子,小公公可否指点指点。”
“想学啊?我教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