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经过这番了解,许天对这时代的科举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一个感觉,很残酷。
他之前对科举一直还有那么一点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好歹也是高考中闯过来的佼佼者,若是再年轻一些,下定决心走科举之路不是完全没希望,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考上的可能。
如今他是彻底心凉了,怪不得科举素来有鲤鱼跃龙门之说,以前还以为是夸大之辞。
“我对此倒也有一番看法”,崔先生接着说道。
“襄州乃至山南东道地处天下之中,有其利,也有其弊。虽历史久远,肇始于三皇,但自古乃四冲之地,军事要地。
因此每当天下不稳,鼎革或者战乱起时,此地百姓极易受到牵连,所受之伤害极大。
尤其是最近数百年,自汉末魏蜀吴三分,至永嘉之乱五胡乱华,再到南北多朝对立,襄州一直处于战事前沿。
本地百姓无法安居乐业,流离失所,世家大族也在长久兵乱中相继凋落和迁走,因此本地文化难以积淀和昌盛。”
两人都认真地听着,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历史的确是这样。
“也就是最近两百年国朝建立之后才安稳些,农工商贸容易恢复,文化重建却极为困难。
而且商业之鼎盛反而让本地人更重商利,民风不重视文化和仕途。俗语言百年树人,本地仅存的世家大族却迟迟没有建树,甚至有的已抛弃了家学和仕途上之追求,转而为商。
他等不能引领风尚,民间缺少文化积累也在所难免。我以为这才是荆襄之地难以出进士的根本原因所在。”
“周兄和崔兄说的都很好,所见极为深刻。战乱对民间的影响太大,经常造成文化和技术上的大退步,恢复起来又极为困难,至少需要上百年的安定。”许天评价道。
周明占跟着感叹道:“我大唐立国以来,虽经历了武周之乱,所幸民间百姓伤害不大。
开元天宝之时是何等气象,却完全被后来的安史之乱破坏了,时至今日还处于沉沦中。每每思及,心痛不已,甚至夜不能寐。”
说到这个,几人都是唏嘘不已,片刻无言。
“你等可是让我好找。”此时一边王永的声音传来。
“守诚可已忙完了?”
“今日来人不少,我也只是一听指使的,赶紧,今日请来了一位要人,稍后主持人要讲话,众人正在聚合,各位一同去吧。”
“是何重要人士?”
“我先不说,稍后,你等自然就知晓了。”王永卖了个关子。
今日来的人的确不少,除了此时已经上山的,还有数十人,大致聚在一起,各自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看,那几位年轻些的都是本州州学的学子,还有那数位是下面县学的学子,剩下的大都是我山南东道的才学之士。
其中还有以往的学士甚至往年的贡士,另外还有一些外地来定襄城的人士,我等可以过去结识一番。”王永一边走着一边指着介绍道。
许天看着这些人,年龄都不算很大,最大的也就三十余岁,装扮上倒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那几个学子看起来要服装要整齐统一一些。
“许天兄,你也来了。”许天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他转头一看,竟然是何文才,没想到,他今天也来了。
“原来是文才兄弟,没想到你今日也到此地来了,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不敢,叫我文才就好,有些时日没有与许天兄会面了。”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然后许天将他介绍给崔先生和周名章。
何文才算是许天在这时代结识的比较早的人,那时他还懵懵懂懂,今日猛的一见,还真有点亲切感。
以前只以为他是一个乡下里正的儿子,略通点文学而已,今日才发觉没有那么简单。
“各位,请各位稍稍安静。”几人还没有详谈,这时听到有人在这么喊,如此又重复了几遍,人群的话语声终于小了,只剩下窃窃私语。
“许天也许还不认识,喊话的此人是州学的助教,此前也曾两次举贡进士,只是最终没有得志,无奈走了明经之途。”崔先生来到身边小声介绍道。
“今日在场各位都是我襄州俊贤之士,又是一年相会之时,稍后我等一同拜望武侯祠。
不过今日有幸请来了一位名士,元和十一年之状元郑懈郑蕴山郎君,下面有请他上台来,各位一睹他之风采。”有主持人在坡地的高处喊道。
众人听到有状元出现,顿时议论纷纷,左顾右盼。许天也是内心一震,有状元郎来了。
这可不是电视上的表演,而是活生生的真人。拜后世所赐,状元郎这个词也带着传奇的色彩。
“郑官人如今是定襄城掌书记,在李愬节度麾下从事,也亲身参与了李将军伐蔡州之事,可谓有功在身,往后前途无量。”
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从人群中走出一人到了台上,此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瘦瘦的,看起来普普通通,装扮也寻常。若是没人介绍,还真看不出他就是曾经的状元。
只见此人走上台,先对着大众拱了拱手,面带笑意地说道:“今日某蕴山很荣幸能在诸葛武候先生所居之地与襄州的各位才士相会。
定襄城此地多才俊,我年前才跟随李将军来定襄城不久,多有不懂之处,还望各位海涵赐教。”
“郑郎君贵为朝廷七品职官,平日也难得一见,今日他愿意来此,可见对我定襄城俊才之青眯。
不妨请郑状元指点一番治学和科举之道,想必此刻台下有甚多人愿洗耳恭听。”
“不敢,各位高才面前,谈不上指点,关于治学和科举之道,我才学有限,不敢妄言,只能提一番个人之见解。”
“反复思索之下,唯有一语,学贵以专。”
看来这郑郎君还是比较谦虚的,也确实有些见解。
“学贵以专,想必这就是郑郎君多年以来至深之感悟,言简意赅,我等皆要细心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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