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
陈如云正要说你还有脸问,但瞥见陆笙身旁厉慕沉的脸色,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厉慕沉为什么会和陆笙一起过来?难道他们两个认识?
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有本事认识厉慕沉这种人?
陈如云满腹疑问,但还是眼睛一瞪,指着床上昏迷的傅老爷子愤愤道:“你还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们家老爷子虽说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大好,但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居然吃完饭直接就吐血昏迷过去。”
“要不是出了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一个上高中的小屁孩居然胆子大到敢给老爷子开药方,老爷子老糊涂了还真就吃了。”
“现在可好,去医院做检查什么也查不出来,老爷子也一直昏迷怎么都不醒。要是我们家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
陈如云一顿疯狂输出。
这时,一直守在床前握着老爷子手的那个女人也站起身来,看向陆笙的眼神像要吃了她一样,带着锐利的寒意。
这女人看着大概四五十岁,一身贵气的中式暗紫色旗袍,胸前佩戴了块种水极佳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翡翠观音。
气质保养得雍容华贵,又十分强势,面相看上去就不好招惹。
这应该是傅老爷子的女儿,傅芸。
“你就是我爸硬要让琛琛订婚的那个未婚妻陆笙?”傅芸冷冷看向陆笙。
“一个乡下来的私生女,亏我爸还对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高看一眼,你却恩将仇报想要害死他。”
“我告诉你,老爷子要是有什么事,就算你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说谁上不得台面??”这回陆笙拦都拦不住,陆攸野瞬间就爆发了。
“你们傅家人嘴都这么臭?事情还没搞清楚,就说我妹妹故意害傅老爷子,当我们陆家人都是死的吗?”
“你给我闭嘴!”闻言,傅芸猛地抬起眼,像是要用眼刀把气愤不已的陆攸野给剐了。
“事情还没搞清楚?佣人说老爷子这些天吃饭作息都是和以前一样,就是自从吃了这个陆笙开的药,每天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
“偏偏老爷子还说,囡囡跟他说了前几天可能会有点不良反应,吃到第五服药身体就会彻底好了。”
“今天老爷子是吃到第五服药了,现在人怎么样了?直接吐血昏过去,你还跟我说事情没弄清楚?”
“还有,你一个陆家的小辈也配在这里和我这样讲话?这里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
“你……”陆攸野被傅芸怼得说不出话来,陆司衍神色一冷。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响起陆景言的声音。
“攸野没资格和您讲话,我是陆家的当家人,我总有资格吧!”
陆笙回头一看,西装革履的陆景言冷着脸走进卧房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褂子的中年男人。
“傅夫人,芸阿姨,我叫我弟弟妹妹过来是想弄清楚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他们来听你们辱骂的。”
身材高大的陆景言风尘仆仆,应该是匆忙赶过来的。
他神色凌厉地看向傅芸,明显是听见了她之前说的话。
“老爷子出了事,您心情不好我理解。但攸野也没说错,事情没搞清楚,您不能上来就给我妹妹扣上害人的帽子。”
“而且,不管我妹妹是从哪儿来的是什么出身,她现在就是我们陆家的千金,是我们几个哥哥捧在手心疼爱着的妹妹。”
“要是最后真的是我妹妹导致老爷子出事,我们陆家会负起这个责任。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们傅家也能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负起这个责任?”傅斯雅冷哼一声站出来,“我外公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们陆家负得起这个责吗?你们陆家拿什么负?”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一屋子在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在这里直接吵了起来。
陆笙眼神一冷,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被厉慕沉握了握手,像是在让她别担心。
“陆家负不起,厉家总负得起。”
厉慕沉忽然抬眼,“如果真的是笙笙让傅老爷子有什么事,我替她给傅家百分之一的厉氏股份作为补偿。”
“现在,可以让陆家大哥带来的这个医生,先去看看傅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厉慕沉的语气平平淡淡,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百分之一的厉氏股份?!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傅家人张了张嘴,瞬间都不说话了。
厉慕沉这句话代表什么?
按照现在厉氏集团的市值来算,百分之一的厉氏股份,价值大概在二十个亿。
二十个亿!
也就是说,如果老爷子真的是被这个乡下野丫头搞成这样的,厉慕沉会直接把二十个亿送给傅家。
听到这话,陈如云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二十个亿啊!到手就是几家平分,分到他们家头上的少说也有五六个亿。
厉慕沉和这个陆笙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愿意用二十个亿来帮这么个不入流的私生女来擦屁股?!
陈如云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的傅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到手的钱,眼神里划过一抹贪婪的精光。
厉慕沉的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顿时都心思各异。
越是直系旁系多的豪门望族,亲情就越是淡薄。
看似所有人关系紧密,实则利益牵扯不清,各家都有自己一本账,大事小事都是算计着自己这方怎么才能得到更多。
二十个亿一抛出来,连傅芸这个傅老爷子的亲女儿,都一瞬间有种想让老爷子真的出事,把这笔钱拿到手的念头。
转念一想又觉得愧疚,床上躺着的可是她的亲爸,她居然在惦记着钱想让她爸有事。
这也太孝了。
但不管怎么样,最起码没人再做刚才那种毫无意义的争吵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刚才跟着陆景言进来的这个看上去四十多岁、样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傅芸深吸口气,不再去找陆笙的麻烦,开口问道:“这位是……”
陆景言看了一眼:“我在电话里听傅夫人说,傅老爷子已经去医院查过,查不出什么异样来,所以我就去请了高合先生过来。”
——高合?
陆景言带来的这个人居然是高合?!
高合这个人,在江城也是赫赫有名。
人人都知道,华国的首席中医大师冯国林已经隐退多年,他这一生就只有两个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
第一个徒弟叫李明章,今年都已经五十多岁了,现在定居在京城。据说已经不轻易问诊,很少有人能请得动他去看病。
第二个徒弟不知姓名不知年龄甚至不知性别,没人知道他是谁在哪里,可以说十分神秘。
这个高合就是李明章的徒弟。
据说也是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就算是那种西医治不了的疑难杂症,给他瞧了开个方子就能药到病除。
所以一听说高合的名号,傅芸立马站起身来,态度十分恭敬道:“原来是高先生,久仰您的大名。”
“麻烦您给我父亲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您能让我父亲好起来,我付您十倍的诊金。”
“夫人您客气了,诊金这位陆先生已经付过了,我是不会再多收的。”高合十分客气,礼貌推辞后便走到了床前。
他先是弯腰细细察看傅老爷子的状态面色,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专心替傅老爷子号起脉。
屋子里十分安静,静到连落根针都仿佛听得见。
所有人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都在等待着高合的诊断。
陆攸野更是紧张得不行,心想万一真是陆笙写的药方有问题,他第一时间就拉着她跑。
不能让笙笙落在傅家手里,那两个恐怖的老女人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反正有大哥二哥在,那位厉爷更是为了笙笙十个亿都说给就给,他们这些大人肯定能把事情解决好。
高合坐在床边诊脉,可这脉越诊,高合就越眉头紧锁,神色越发凝重。
半晌突然抬起头来,问一旁平时伺候傅老爷子的佣人:“那小姑娘开的药方可还在?”
“在的,老爷子一出事我就立马把药方找出来了。”佣人赶忙把那天陆笙写的药方拿出来,递给高合。
高合盯着药方一看,眼睛蓦然睁大。
又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想再确认些什么:“那老爷子今天熬药剩的药渣还在吗?”
“也在,”那佣人立马点头,“我早上还没来得及扔,我这就去厨房拿。”
带佣人把药渣装在碗里拿来,高合用手扒拉了一番,又看了眼床上面无血色的傅老爷子,长叹口气:“抱歉夫人,傅老爷子他……我可能救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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