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东苑?
江婉仪掐紧掌心,半晌才将金瓜子塞进她掌心,缓缓道:“好,你下去吧。”
丫鬟哆哆嗦嗦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玉竹小声问:“主子,您要过去看看吗?”
江婉仪垂眸沉思一阵,摇了摇头:“不必,我让你去拿的那些账本,你都拿来了吗?”
玉竹忙点点头:“都让送过来了,我这就去给您取。”
很快,几摞厚重的账本便送到了江婉仪面前。
江婉仪随意翻了几页,皱紧了眉。
这么多铺子,竟然无一例外全都在亏损?
没记错的话,那些铺子可都是地段良好、货源稳定,在京城有口皆碑的老店。
这么多年一分钱没赚到,反而要掏出大笔银子贴补?
哪有这样的道理?
再仔细看,江婉仪看出了不对。
按理说,账本的笔迹应当是有新又旧,各不一致的。
但这些账本,从头到尾几乎是一个人的字迹,墨迹也看不出一点区别。
江婉仪虽没打理过铺子,却不是蠢人!
这些定然是假账!
她眼神一冷,开口问:“先前这些铺子是由谁打理的?生意如何?”
玉竹想了想:“是大夫人命人管的,许多铺子上都是她的亲戚,我去要账本的时候,好些人还不乐意得很,说他们是您的长辈,您还信不过。”
“我看着生意倒是都很好,东西卖得也贵呢,比别的铺子高上不少。”
江婉仪握紧了拳。
玉竹口中的大夫人,便是她的继母郑氏。母亲去世不久,父亲便迫不及待娶了续弦,这些年对她也是不闻不问。
原本郑氏还想只给她一半嫁妆,剩下的留在江家,是她抬出了外祖舅舅的名头来,才算让她不甘不愿交了出来。
看来这些年,她用她母亲的嫁妆可捞了不少的油水!
江婉仪合上账本,眼神冷然:“你出府找个信得过的老账房来同我一起盘账,过几日,我们去铺子上看看,到底是怎么亏出去那么多钱。”
……
整个下午,江婉仪都在看那堆账本。
到晚上,沈延光终于回来了,对她的态度看似温柔有礼,却有些刻意。
“我今天公事有些忙,没来得及好好陪你,实在对不住。”
江婉仪不经意躲开,堆着一脸假笑开口:“无妨,你是世子,自然是公事要紧,我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用时时陪着的。”
顿了顿,她又道:“明日我们要回门,夫君跟我一起吗?”
沈延光面色一僵,半晌才道:“我……明日要去办事,若有时间,就陪娘子一起,好么?”
江婉仪也不执意,她不希望他去,不过客气一句免得他怀疑。
“没事,夫君若忙,我就自己回去就是。”
沈延光看见她这么乖顺,似乎松了口气:“娘子真是体贴,我还有些公务,要先去书房待一阵,你先歇下吧。”
江婉仪心里冷笑。
这是在给谁守身呢?
想到那些恶心的苟且,江婉仪也不愿意跟他同房,随意应了声,径直回房准备歇息。
但没过多久,丫鬟却帮她端过来一碗参汤。
“少夫人喝完再睡吧,您昨儿没休息好,这参汤是助眠安神的。”
江婉仪点头接过,正打算喝下,忽然嗅到一股怪味。
后宅阴私,最常见的恐怕就是下毒了,在她饮食中做些手脚,如若她不设防,恐怕到死都不会意识到不会!
再看那碗参汤,她眼中带了些寒意。
“怎么这么烫就端来了?”
江婉仪随手将汤放下,目露不快:“放着吧,我等一等再喝。”
送汤的丫鬟并没有怀疑,恭顺退了出去。
等她离开,江婉仪用帕子沾了些参汤,放在鼻尖仔细分辨。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幼时她被养在庙里,也学过些医术。
这么一嗅,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参汤中加的朱砂和铅丹的确安神,但长久喝下去,她定要暴毙!
而且这东西的毒性是日积月累而来,等到出现症状,神仙都救不了!
好阴毒的法子!
她握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恨不能马上去将这汤灌进李氏嘴里!
她看着那碗汤沉思良久,随手倒在后窗,若无其事将碗放了回去。
这一夜,沈延光照常没有回来。
直到天色将明,她才听见外面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沈延光悄悄推门进来,脱下外衫走向床榻。
江婉仪被那动静惊醒,隔着屏风看见是他,顿时皱紧了眉。
他回来做什么?
眼看他走近,她赶忙眯眼装睡,悄悄打量着他的动作。
待沈延光掀开被子想躺下,江婉仪的目光忽然落在他光洁的胸膛上,身体顿时紧绷。
怎么会……
没记错的话,沈延光曾经跟她说过,他幼时上战场中过一箭,恰好伤在胸口,差点连命都没了!
现在这个沈延光,为何胸口看不出一点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