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我以为你们一家至少能好好生活着。”
来之前，赵墨的确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惨不忍睹。
若早知道秦家过得这么惨，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王宇那个杂碎。
秦杰苦笑一声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接受了王家的赔偿，然后踩着我姐的尸体，过得顺风顺水，平平安安？”
赵墨没有说话，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不是他这么认为，而是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看出来他的尴尬，秦杰主动解释道：“我能明白你们的心情，毕竟当初我们家不哭不闹就把我姐的遗体带走了。”
“而且王家又是金水市几大家族之一，有权有钱，谁都会以为我们是拿了钱，所以才会选择沉默的，这不怪你。”
就算秦杰没有责怪，赵墨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主动开口道：“对不起，要是我当时没有失去记忆的话，结局肯定不会这样的。”
就算那个时候的他斗不过王家，但至少能护住秦家，让他们的生活不至于这么艰苦。
秦杰愣了一下，这还是姐姐死了之后，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们说对不起。
这一年来，他们被王家不停地打压，过得苦不堪言，就连那些亲戚朋友也渐渐远离了他们，甚至还会觉得他们的灾难都是秦家人带来的。
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但是在王家的逼迫下，他们反而成了施害者，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心地善良的人，往往难以生存下去。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失忆？”
秦杰的问题，赵墨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若是实话实说，他怕秦杰不相信，若是撒谎，他又不知道什么样的谎言才是最合适的。
看出来他的纠结，秦杰继续说道：“你不用欺骗我，真相是什么样的，你就直说好了，你和之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相信你真的是姐姐的朋友。”
秦杰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秦敏出事的时候，我被人打伤，住了一个月的院，后来知道了她的事情，我想给她报仇，我在暗中调查这件事，然后就被王宇等人发现了，在争执过程中，摔伤了头，醒来后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赵墨说得云淡风轻，可秦杰却能明白他那段时间的痛苦与用心。
因为他们家想给姐姐报仇时，也是经历这一切的。
“秦杰，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只有知道了真相，才知道该如何报仇。
没有了对他的戒备心之后，秦杰也愿意同他说说这一年的苦难。
“一开始，我们的确是不知道姐姐为何而死，可我们都相信她不是普通的自杀。”
自己的姐姐是什么性格，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秦敏是个阳光开朗的姑娘，她对这个世界抱有一种很美好的幻想，她热爱学习，热爱生活，更加热爱这个世界。
所以当学校给出的理由是秦敏压力过大才选择自杀的时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为了查清楚秦敏的起因，他们带走遗体后，进行了法医鉴定，这时才发现秦敏死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被人侵犯，被人殴打，而且侵犯她的还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
得知真相后，他们开始找校方讨要一个说法，可那是贵族学校，整个学校都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在校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不仅没有得到公道，反而让秦敏死后还被人羞辱。
“你知道吗？那些衣冠楚楚，为人师表的老师有多么恶心吗？我们去找他们时，他们说是我姐姐不知检点，在学校里作风有问题，所以才会发生这些事情的。”
“那些人丑陋的脸嘴，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他们是如何用言语羞辱我姐姐的，也记得他们是如何嘲讽我们一家人的。”
“我们想过反抗，可实力差距太大了，我们斗不过他们，所以只能暂时妥协，暗中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差不多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这才查出来幕后主使是王宇。
王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们自然是没办法撼动的，家族里的人都劝他们不要去招惹王家，别到时候弄得家破人亡了。
可父母不愿意，那是他们的女儿，不明不白地死了，说什么他们也要去讨个公道回来。
“王家得知我们知道凶手是谁之后，派人过来和谈，愿意给我们一大笔钱，让这件事烟消云散。”
“父母不愿意，惹怒了王家，他们派人开车撞断了我父亲的双腿。”
说到这里，秦杰的眼泪再也没忍住，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他好恨，他真的好恨。
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不仅要照顾瘫痪的父亲，还要照顾双重打击一下疯疯癫癫的母亲。
他们被迫离开原本的家，来到这个地方避难。
可王家人还是不放过他们，时不时就派人上门来骚扰他们，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不仅要被施害者害得家破人亡，还要让活下来的人连生存下去都困难。
“那之后，我就没办法上学，我只能到工地搬砖，养活父母，可我心中的仇恨从未消减过，要不是有父母，我早就想办法和王宇同归于尽了。”
秦杰脸上的恨意灼伤了赵墨的眼睛，他不敢再去看秦杰，那会让他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无能。
不仅没办法保护朋友，连朋友的家人都照顾不了，他真的是个很失败很失败的人。
不过没关系，王家不是喜欢仗势欺人吗？要是王家破产了，那他们岂不是也任由人拿捏？
愤怒被斗志代替，赵墨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一定要让王家付出惨痛的代价，血债还得用血才能偿还。
“秦杰，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秦杰擦干眼泪看着他，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回去继续读书，我会来照顾你的父母的，你父母的病情，我也会帮你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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