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时婉晴眼皮跳得厉害,生怕女儿再做点出格的事情收不了场,便是再三交代门房不能让小姐出府。
谁知傍晚时分,到了饭点,她让赵嬷嬷去叫女儿来吃饭。
赵嬷嬷跑了一趟,方才回来报,说小姐和她的贴身丫环都不见了,根本不在屋里。
时婉晴又急又气,把门房叫来问。
门房一问三不知,说没看到小姐出府。
坏了!茉儿去肖家了。时婉晴只觉一股无力涌上心头。
这感觉如此熟悉!上次大早上起来没找到邱紫茉,她就是这般六神无主。
她收拾了一下,带着赵嬷嬷直奔肖府而去。
马车停在肖府门前时,那里已经整齐停满了马车。
显然肖府今日有宴。
赵嬷嬷刚掀了马车帘,便是有小厮过来迎,“夫人可有邀帖?”
时婉晴一噎,脸上火辣辣。正难为情,便是听到一阵喧闹声,又缓缓来了一辆华丽马车。
小厮立刻扔了她,调转头,脸上堆满了笑去迎别人了。
从华丽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唐楚君。
今日她来赴宴,只带了钟嬷嬷和几个得用的丫环。
时婉晴将头探出帘外,瞧着一大堆奴仆簇拥着的唐楚君,眼睛一亮。继而想起对方不待见自己,便是很失望地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偏偏今日的唐楚君异常有亲和力,竟然走到她马车跟前喊她,“婉晴来了?要不要一起进去?”
时婉晴坐在马车里遍体生寒。
唐楚君竟叫她“婉晴”!
事出有异必有妖。
一个人平时不搭理你,现在忽然热情邀请你,难道不是别有居心?
可她万般无奈,鬼使神差应了声,“好。”就这么跟着唐楚君进了肖府。
行走间,唐楚君戏谑地问她,“怎的就你一个人?你女儿呢?”
时婉晴被问得心头一跳,努力控制着自己就要喷发的情绪,冷冷道,“你不也是一个人?”
“呵呵。”唐楚君笑起来,笑得让人发毛。
时婉晴嫉妒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无比烦躁。
今日的唐楚君真是美啊,穿着华丽自不必说,发髻挽得别出心裁,是那种介于贵妇和少女之间的样式。
俏丽不失庄重,端方间又透着明媚的模样。她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时婉晴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父亲母亲才刚走,你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合适么?”
唐楚君嫣然一笑,“有什么不合适?是你父亲母亲刚走,又不是我父亲母亲刚走。”
时婉晴气得两眼发绿,“时家怎的娶了你这么个媳妇!”
唐楚君傲然地扬了一下头,“你当谁稀罕做时家的媳妇呢!哼!”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都多,就这么进了正厅。
因着时婉晴是唐楚君带进来的,也就没谁再追问她邀帖一事。
只是一进厅里,两人就分开了。
唐楚君自是先去找了王氏。
时婉晴则趁人不备,到处找女儿。
她心里是真的慌,手心莫名发疼,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开席了。
众人入席。
王氏先是感谢大家来肖府做客,继而说儿子肖长乐不日将赴济州上任,无心成亲,恐辜负大家的心意。
肖长乐长得干净清朗,学识过人,往那一站,一杯酒谢罪,便是消了众人心头的怨。
只要大家都不成,那就放心吃酒了。
今日膳食做得丰盛,还有一些稀有的新鲜瓜果。一时,夫人小姐们都吃得十分开怀。
席间,肖长乐许是多喝了几杯,出了趟厅,回了趟屋。
时婉晴全程都注视着肖长乐。
他一消失,时婉晴就坐立不安,生怕发生点惊悚的事。
不过很快,约莫半炷香不到,肖长乐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时婉晴那颗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还好,还好,只要肖长乐在眼皮子底下,她女儿就翻不出花儿来。
就在时婉晴已经把心思放在面前那盘清蒸鲈鱼上时,外间乱了。
听得一阵吵闹声,小厮丫环们都在喊,“不好了,不好了”。
时婉晴的眼皮重重一跳,夹着的鱼肚上那块无刺鱼肉就那么落进碗里。
她的筷子扬在空中,豁然站立,“发生了什么事?”
王氏尴尬地笑笑,“没事没事,府上发生点意外,不碍事。”
她说完就匆匆离席,出去了。
唐楚君一瞧,撵着步子跟出去。
时婉晴没来得及多想,也跟着追出去。
只要有了一两个带头看热闹的,膳食哪有八卦香,便是大多人都追着出去了。
如此,便是去了长长一串。除了一些未出阁的闺女们还被强制留在席间。
……
时安夏这会子正猫在夏时院里绣新嫁衣。
绣娘没日没夜赶工,到最后收尾的时候,时安夏来添个针脚,就算是自己绣的了。
魏采菱陪着她,眉眼笑弯了,“我可算知道夏儿你的短处在哪里了。”
时安夏不好意思地笑问,“针脚很丑?”
魏采菱拿起来看了看,“还好在里头,看不出来。我就说啊,一个人怎么可以厉害成这样?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原来你没学过女红。”
时安夏泄气地把针线往线筐中一扔,“最不爱绣这绣那了。”她掀眸问,“你可别告诉我,你那件嫁衣是你自己绣的啊。”
魏采菱脸红了红,低着头,“我那件比较简单,不像你这个花样子复杂。再说,你贵为公主,规制跟我不同的。”
时安夏还是惊了,“真的是你自己绣的?我以为是绣娘代劳的。”
“我闲着也是闲着,就绣了。”
“嫂子,你才是冰雪聪明,什么都会。”时安夏由衷道。
两姑嫂正聊得开心,北茴进来报,“姑娘,那边来人说,紫茉姑娘进了肖府,大姑奶奶跟着咱们夫人也进了肖府。”
时安夏点点头,“再探。”
北茴应了一声,退出门去。
魏采菱忧心忡忡,“你说,邱紫茉真会自己送上门去?她一个姑娘家,哪来的勇气?”
时安夏温温道,“自作孽,不可活。采菱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如此行事太狠毒了?”
魏采菱默了一瞬,才坚定摇摇头,“不,你说得对!对坏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总有一天,宽容会害了自己。”
时安夏将针线筐搁到一旁,“拿今日之事举例。邱紫茉悄悄混进肖府躲起来,是她要暗算长乐哥哥。对吗?”
魏采菱点点头。
时安夏又道,“若是我们把她抓住,撵出门去,她肯定很气愤,怀恨在心,便是想着下一次换个别的方法再来害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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