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一个贤惠的妻子
那一眼看得徐宁微微一愣。
裴衍眼神轻飘飘的,冷冷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一瞬间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徐宁忽然闭了嘴,收起所有试探来,重新扬起端庄贤惠的笑来:“没什么。”
裴衍颔首,竟也没多问,只收回视线,又闭目养起神来。
很快,就到了裴家。
裴衍先一步下了马车。
徐宁想起他方才的那道眼神,琢磨他定是不愿与自己同行回去的,便在马车里多待了一阵,打算等他进府了在下去,这样就错开一起回去。直到听得叨叨在外头喊了一声大奶奶,她才掀了帘子,钻出马车。
但叫她意外的是,裴衍并未先进去,而是还在马车旁等着,见了他出来,便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来。
徐宁又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裴衍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仍跟方才在马车上看她的眼神是一样的。
徐宁一时有些茫然,目光在裴衍脸上转了一圈,又在她伸出来的手上转了一圈,默了片刻后,才将手搭在他手 心,任他牵着自己下了马车。
同他这个人一样,他连手也是凉的,但手心里却带着一点类似炉火余温一样的温度。
徐宁被他牵着进了府去——这是他们俩第二次牵手,上一次是新婚,他也是这样把她从轿子里牵出来,带进府里的。前后没隔几天,他又这样牵着她进了府,可情景不一样,心情也不一样。
这一回,徐宁明显感觉到二人中间隔着什么的。
但就像霜降说的,她聪明,脑子也转得快,可一旦涉及这些情情爱爱的,那颗聪明的脑瓜子就变成了榆木。
就算此刻她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也没具体去想一想原因,只当裴衍心情不佳,是因吏部有事烦他。
明明进了府后,裴衍松开她手时,她清晰地感觉心里空了一下,甚至还下意识抬了抬手,往前追了一步,却又很快收回来,将拿在另一只手里的团扇换到了被裴衍牵过的那只手里。
*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沉默着回了行云阁。裴衍进内室去换了身轻便些衣裳,束着衣袖,铜冠束发,褪去儒雅之气,气质又变得冷冽起来。
徐宁见他出来,顺口便问:“要出去?”
裴衍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往门口走了去。
临了不知想起什么来,脚步一顿,迟疑道:“不回来用晚饭了,不必等我。”
徐宁只想着自己是个体贴的妻子,也不问他到哪里去,做什么去,相当温柔贤惠地将他送出们:“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裴衍忽然沉默了。
良久,他回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笑望着他的徐宁,憋了半响,终是没忍住:“你就不问问我到哪里去?”
徐宁脸上就多了些茫然,还回头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霜降。霜降同她对视了一眼。
然后徐宁就自以为明白了,贤惠的妻子不该什么都不问,是要问的,还要表现出很关心来。
于是她就毫无诚意地关心地问道:“夫君到哪里去?”
裴衍:“……”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了。
很快,一个能冻死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徐宁莫名其妙,回头去问霜降:“我按他意思问了,他不说就罢了,怎还气冲冲的?便是一个月里有那么几天,他也不该一天里反复无常好几回的。”
霜降:“……”
上天在造她们三姑娘时,怎么就没想起来给她多加一根筋呢。霜降同长随重重叹了口气,十分忧愁。
“你们叹气是什么?”徐宁皱了皱眉,觉得这叹的不是什么好气。
霜降看着她,诚心诚意道:“婢子叹大奶奶您真贤惠,满京城无人能及。”
长随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也道:“是啊,能娶着您,定是大爷烧高香求来的福气。”
徐宁皱着眉进了屋,脑子忽然又变得灵光起来,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们俩搁那儿阴阳怪气地讽刺我。”
霜降跟进去,笑道:“哪能呢。大奶奶这样贤惠之人,婢子夸您还来不及呢。”
徐宁侧目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算了,我不与你计较……宝扇呢?去叫了宝扇来,我要问问她,我走后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霜降应了一声,正要下去叫人时,长随就自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道:“奶奶别去叫了,宝扇往后都不会出现了。”
徐宁一顿,回头看了长随一眼,问道:“她怎么了?”
“她行为不端,大爷让人叫了她爹娘来,将她带出府去了。”长随语气轻飘飘的说着宝扇的结局。
徐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并不吃惊裴衍会将宝扇撵出府去,她吃惊的是宝扇会按捺不住这么快就出手。
她皱起眉来,又问:“当真是她行为不端?”
按说前儿她才警告过宝扇,她不该那么快就按捺不住才是,而且后来两日,裴衍下衙回来时,她也自己主动避开,并不在屋里伺候的。
若不是忽然醒悟,将徐宁的话听进去了,那就是故意装做那样,同她虚与委蛇。长随在门外笑道:“好好的,小的也不拿这样的事来诓骗您的。当时爷在屋里想事情,也没人唤她,她自己就进来了,小的还在屋里呢,她就做些没眼看的事来。爷是最厌恶底下人心思不好的,一气之下就撵了她去。”
不等徐宁细问,他又道:“这院里头也有人瞧见了的,奶奶若是不信,可传了人来问问。哦,爷还同我说,这院里的人,奶奶若瞧了不顺心,全撵了去都行,不必顾虑什么。回头若差些人手,您同小的说,小的帮您找人来。”
徐宁闻言,心中想什么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笑道:“原是这样。既你都说她行为不端,那便真是如此的。没什么,你忙去吧,我就随口问问。”
长随答应一声,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徐宁当真没在追问这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然而裴衍确实一夜未归。次日,徐宁又去吓了薛氏一回,把她气得吱哇乱叫后,就回去了。
才进行云阁的院门,就听一个丫鬟坐在廊下同另一个丫鬟道:“我瞧得真,不骗你……人都泡涨了,手上,脖子上,身上也全是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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