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酸尚书大闹宁国府
裴衍看她一眼,神情里依旧带着些讽刺:“自是真的。”
徐宁听了,却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就觉有些突兀。
裴衍像是会因为都察院的弹劾,以及当今的一些不信任,就撂挑子不干的人吗?
上一世他可是一路爬到太师之位的人呐?
这一世不至于娶了她,不但没爬上去,还往下掉吧?
徐宁手藏在袖里,一下一下捏着指尖,又因在想上一世的事,眉心就不自觉蹙了起来,脸上也出现了一些纠结之色。
裴衍一直垂着眼看她,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都收进眼底,便擅自误会了。
又想起她这些日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翻医书,心里便越发不好想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徐宁与贺连昱之间什么也没有,便是有什么也是贺连昱自己一厢情愿。
但他一想到之前在法华寺里,贺连昱送她东西,他们订亲时,贺连昱又急急赶回来,就为了能见上她一面,之后还在皇宫里说了那样一通话。
如今一个病得要死了,一个还在为他看书寻医。
裴衍便是在心里默念一百遍“都是贺连昱是一厢情愿”,也经不住念得多了,又憋着说不出口,终究走火入魔,往心里去了。
还非要去喝那一缸子不存在的醋,把自个酸死。他还酸得控制不住嘴,又冷硬道:“你只放心,若我真出了事,你拿了圣旨与我和离便是,我不拖累你。”
听听这语气,哪里像是正常人说的,分明是柠檬精说的。
都酸得把自个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就是没能感动别人。
宁国公和薛氏都震惊了,惊讶地瞧着眼前这个站着比门还高的儿子,一度怀疑他今儿是不是被人夺了舍。
徐宁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裴衍撇她一眼,冷着脸,抿唇道:“哪一日我若要死了,定寻个山头自己去死,不连累你。”
哦,这尚书大人不仅是只柠檬精,还是只矫情怪。徐宁坐在那儿,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话。
还是宁国公率先反应过来,左右见没寻着一样便宜的,又趁手能砸的东西,便连形象也不要了,竟是脱了鞋就往裴衍砸了去!
“孽障!”宁国公气得都词穷了,“你、你简直、简直就是个……就是个大孽障!”
裴衍镇定地躲开那只鞋,看了宁国公一眼没说话。
宁国公就越发来气了,形象也不顾,脱了另外一只鞋,扑上去追着裴尚书一顿抽!
裴衍自是不会站着任他抽的,见他举起鞋来,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先溜了。
宁国公脚上只穿了一双袜子,自是追不上他的。但又不肯让自己没面子,于是又照着他后脑勺将鞋砸了去,大骂:“混账东西,别让我看见你!”那头裴衍一侧身,躲开了那只鞋子。
随后他停住步子,回头看了一眼,见宁国公手上没砸的东西了,又一脚把那倒霉鞋子踹远了。
宁国公:“……”
骄傲吗?
骄傲不起来。
宁国公原是不用上朝参与议事的,但今日李鹜却少见的宣他进了宫。
他进了乾清宫,还未弄清楚为的是什么事,李鹜就直接将一沓弹劾裴衍的折子砸到了跟前,冷笑道:“裴卿,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那折子上有说裴衍妄自尊大,也说他滥用职权,还有说他品行有失,不敬长辈。
这些原不是什么大事,当今心里自己也清楚,从来都是无视,要么就扔到司膳司去当柴火给点了。但混在那些折子里的还有一条,弄权舞弊,欺君罔上——还把两年前的一件事也翻了出来。
徐宁曾以为裴衍是从吏部侍郎直升为吏部尚书的,其实不是,他是从刑部侍郎被提到了吏部侍郎,最后方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的。
没有任何铺垫,这些事情前后不过隔着一两月的时间。
当年徐宁人在渝州,对京城这边的消息并不通,上一世她又困于内宅,连个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有,再加上又是极为私密的事,自然也是不知的。
但那件事牵扯甚广,当时的刑部尚书在牢中畏罪自杀,原以为这样家里人就能逃过一劫,然而一夜之间,他满门被灭,刚满月的孩子也没能逃过。
太后娘娘也被牵连,娘家一族一个没能逃过,她也为此丧命。当时对外说的是暴毙,其实不是,是李鹜亲手喂了她一碗毒酒。
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人,数也数不清,唯有血流成河,连史书都不敢记载……
而裴衍,在这一系列的案件里,他是主刑之人。
是那把替李鹜背了所有骂名的刀。
宁国公不确定当今是不是要藏刀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对看似互相信任的君臣之间,出现了裂痕。
他望着裴衍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见徐宁还愣在圈椅里,脸上一片迷茫。
薛氏好像这才弄明白了前后因果,一时接受不了,拿了手帕捂住脸,又哭又喊:“造孽啊……这造的是什么孽啊!这才安生多久,竟又生出了这样的事端来……”
“你小声些!”宁国公忙上又过去捂她的嘴,“这些事是你随便就能提的吗?”
他侧目看了徐宁一眼,唯恐她知道了些什么,勉强压住害怕,强装和蔼:“衍哥儿媳妇,方才他说的都是混账话,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替训斥他!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且先回去。”
徐宁像是还没回神,听见声儿就茫然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在椅子里愣了一阵,这才慢慢起身,恍恍惚惚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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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
二太太听了婆子的话,一下子从矮榻上坐了起来,惊道:“当真如此?你没听错?”
“婢子不敢哄骗太太,当时婢子就在后屋檐下寻我女儿说话,正巧就听见了这些。”那婆子垂着头,道,“婢子不敢欺瞒太太,赶紧就来回了您。”
二太太脸上先是一阵空白,没有反应,随即起身,叫了帖身丫鬟来,道:“快、快去叫了二老爷、瑜哥儿和他媳妇来!”
丫鬟答应一声,急急出去了。
二太太越发六神无主起来,绞着手帕在屋里团团转:“这家里定是要不好了……可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让刀往脖子上砍的!来人,也去将三太太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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