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小了,但路上却积蓄了不少的雨水,一时半刻都下不去。
没追下去多远,车轮就不听使唤了。
黄队带领一众警员冒雨下去推车,好不容易追上了姜且所在的车辆,却发现车子也被陷在了淤泥中,立马将人团团围住。
见跑不掉了,驾驶位的车门应声打开锁。
司机和几名保镖没有反抗,老实的举起手走了下来。
“人呢?”
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后座,周衍一把上前拽住司机的衣领。
司机被他吓得颤颤巍巍,“夫人带着人走了。”
周衍眉头紧锁,“就她自己?”
司机如实相告,“夫人说不会连累我们,她一人做事一人承担。”
“我的傻闺女,我明明在电话里已经告诉她要迷途知返,她怎么到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犯糊涂呀!”
张骁岳母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晕厥过去。
周衍的担心只会比她更甚,“她身上带什么工具没有?”
“有一把水果刀。”保镖回忆了下。
周衍紧了下后槽牙,依照她对张骁的在意程度,带走姜且,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想让她酿成大错,就立刻给她打电话,我太太要是平安也就罢了,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顾忌她是不是孕妇,一定叫她把牢底坐穿。”
张骁岳父岳母被周衍的一席话吓到了,赶紧掏出手机给女儿打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好在那边到底还是接通了。
“女儿,你在哪儿,快回来吧,张骁没了是罪有应得,他不该和姜广涛蛇鼠一窝,做尽坏事,我们可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还怀着孕,要是有事,让我们可怎么办啊?”
张骁岳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上来就是一阵劝阻。
对面的女人闻言,声音也染上了哭腔。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替我担心了,但是张骁不在了,女儿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为他讨回个公道,即便他做错了事,也罪不至此,若是有什么万一,便算是女儿这辈子不孝吧,下辈子,女儿一定好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我是周衍,”周衍抢过电话,“你听着,不管你心存多少怨恨,这事都和姜且无关,警察已经开始对姜广涛实施了抓捕,你想要的公道,一定会得到,收手吧。”
女人声音柔却坚韧,“会让他判处死刑吗?”
“这要看你了,你和张骁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和姜广涛同流合污,不会一点证据都不留下,检举的罪证越大,他的刑法就会越重。”
“可我只要他死。从今以后,我的孩子再也没有父亲了,他无论受到多重的处罚,都弥补不了这个遗憾。”
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她狠心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渐渐停止的雨势又开始变大起来,他们所在的地方背靠山脉,暴雨天很容易引发地质灾害,黄队带着人一商量,当即决定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押送司机和保镖回局里,剩余人顺着脚印摸索着找过去。
毕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其中一个还是孕妇,肯定走不了多快。
事实也的确如此。
虽然抵在脖子上的那把水果刀始终不曾松懈,但姜且明显能感觉到身后的女人不对劲。
脚步虚浮,异常的吃力。
“再往前,就到山脚下了,很容易山体滑坡。”
她不得不提醒她,“你想要的藏身之处,这里恐怕找不到。”
“你闭嘴,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
她气若游丝,语气里也充满无助,但还是不得不强撑。
“你想过你得孩子吗?幼子无辜,她已经没了父亲,难道你想让她也失去母亲,即便有父母可以替你照顾,但终究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女人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我已经给你弟弟打过电话了,要想你活命,天亮之前我必须要见到他人,等他来了,我自然会放过你。”
姜且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眼泪早已和雨水混淆在一起。
“你觉得他们都是傻子吗?会乖乖的送上门来,让你威胁姜广涛?”她一字一顿,“你别天真了,即便姜莱在你手里,姜广涛也是不会露面的,绑架怎么都是你不对,警察会替他救出姜莱,还有——他是一个大男人,你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你觉得仅凭一把水果刀,就能轻易制服他?”
一番分析和提醒下来,女人终于也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她大脑飞速转动,却想不出来一个立刻可以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姜且趁其不备,反手将她的手腕握住,一个用力,便夺下了她手上的那把水果刀。
到底大着肚子,又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所以当女人提出要独自带着她下车的时候,姜且心里还是庆幸大过于恐惧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叫她等到了这个机会。
“你想怎么样?”雨衣的帽檐宽大,几乎把女人整张脸都快要包裹了进去。
姜且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听见她慌乱不堪的声音。
“跟我回去吧。”
姜且化被动为主动,她能让司机和保镖独善其身,就证明,她不是一个完全黑了心肠的女人。
女人看她两秒,慌乱到极致,竟然嗤嗤的笑了起来。
像是在笑自己,筹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闹的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你在这里人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我,就说你是正当防卫,也是没人会发现的。”
绝望到极点,她生出了轻声的念头。
“你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我和你,还没有到血海深仇的地步。”
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将近十二小时没有吃过东西,姜且也早已体力告急。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宽容,女人眼圈瞬间就红了。
但是还不等说什么,小腹便突然袭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种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她一个脱力,噗通一双倒在了淤泥里。
姜且看到她的身下渗出了一大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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