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不相信朱厚照会对自己动手,哪怕是动手,也不会选择如此喧闹的方式,更不会从远处就闹出动静。
这些归顺之人在京师,怎么死还不是朱厚照一句话的事。
显然,是府邸外出了事。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吴山命令嘎鲁、海日古、吉达等集合,然后下令道:“任何人不得出院!”
嘎鲁问道:“那若是外人有人进来该如何办?”
吴山想了下,严肃地说:“若是官军,不得阻拦,更不得反抗。若不是官军,一律抓了!”
海日古、嘎鲁等人很是不安,但也清楚,若阻拦官军的话,下场必是凄惨,这里可是大明京师。
府邸外的声音越来越大,爬上屋顶观望的吉达喊道:“是官军在追捕一些人,他们进入了东面巷子。”
吴山命人盯住东墙。
陡然,一个火把先丢了过来,随后是抓钩抛出,两颗脑袋出现在了院墙之上,不等吴山等人反应过来,翻身就到了院子里。
吴山盯着这些不速之客,当即下令:“抓起来!”
两人见有人,扯着嗓子喊:“我们是自己人,快跑,官军来了!”
“自己人?”
吴山浑身打了个哆嗦,到现在,哪怕是傻子也明白过来了,这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啊。
外面官军追捕,他们正好跑自己府中,还他娘大声喊自己人,这不就是告诉官军,自己是他们的同伙?
“抓!”
吴山眼看又有两个家伙翻墙过来,当即下令。
翻墙头过来的家伙都是一些拿钱办事的地痞、无赖或亡命之徒,哪里是这些鞑靼人的对手,几招下去就被抓了,还有个反抗激烈的,被嘎鲁不小心给弄死了。
吴府外。
指挥同知刘璋下令道:“将府邸包围,封住所有出路。”
锦衣卫军士领命而动。
刘宠看了看府邸,肃然道:“这里是三千营指挥佥事吴山的府邸,难不成这些人降而后叛,要乱京师?”
刘宸咬牙切齿:“若当真如此,那日后大明可不能再收一个俘虏!”
刘璋微微摇头,站在吴府大门外,命军士敲门,然后对刘宠、刘宸道:“别人还不知道消息,但你们应该听说了吧,陛下打算在落榜的举人中选一批充入军队。”
刘宠疑惑地看着刘璋,刘宸也是一头雾水,这抓人呢,谈论鞑靼人呢,你怎么说出如此莫名的一句话来。
皇帝选文人充军队,那就充,跟我们锦衣卫有啥关系?
刘璋见两人没领会自己的意思,轻声道:“锦衣卫也是军队,你们不会以为自己不需要修习文字兵法吧?”
“这——”
刘宠、刘宸脸色很是难看。
刘璋轻松地说:“别觉得为难,陛下要做前所未有的中兴大事,若手中全是不会动脑子的人,连事都办不好,简单的干扰都不能排除,被他人牵着鼻子走,那何谈中兴?”
刘宠见刘璋抬手指向眼前的府邸,深吸一口气道:“刘指挥同知的意思是——吴山与这群人并不是一伙的?”
刘璋呵了声:“若是你派人做必死之事,会允许他们返回自己家里吧?”
刘宠重重点头。
别说返回自己家,若是可以,连家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啊……
门开了。
吴山带人大踏步走了出来,见是刘璋等人,便拱手行礼寒暄了两句,然后道:“方才有宵小之辈翻墙入院,已被下人抓了,不小心弄死了一个,来啊,将人手交给他们。”
嘎鲁、海日古很不放心,这些人最好是全都弄死然后交出去,否则乱咬下来,吴山很可能被定为同党而被诛杀。但吴山不允许全杀了,再不甘心也只能送出。
刘璋看了看被抓之人,其中还有人喊“吴头领救我们”之类的话。
吴山也不解释,将人交出后问:“可还有其他事?”
刘璋微微摇头:“无事了。”
吴山抬手:“既是没事,那吴某便回府休息了,明日还需骑训。”
刘璋笑着目送吴山回去,府门关闭,侧头对刘宠道:“将人带回去吧,事情告知指挥使。”
锦衣卫来得快,撤的也快。
文华殿。
朱厚照将文书丢到一旁,对崔元、曾绍贤道:“用钱财买人办事,这种事不容易做吧,总需要有个掮客,此人抓到没有?”
“回陛下,据王头等人交代,掮客名为陈长隆,詹大同已带人持黑帖去拿。”
曾绍贤回道。
在京师,有钱未必能找得到人。
要找人办事,尤其是这种要命的事,需要中间人,而这种中间人往往是熟悉市井,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能干脏活、累活,只要好处到位,那事情就能办。
这种人原本不会进入朝廷的视野,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超过三十余人闹事,还想烧了贡院,朝廷必然追查幕后之人,而这掮客,便是一条线索。
崔元上前,自信地说:“陛下,虽然闹事之人有意引导,一支去了吴山府,一支去了李德府,但基本可以断定,这事背后与鞑靼人并无关系。”
朱厚照目光微微一冷,沉声道:“与鞑靼人没有关系?呵,你错了,朕看,这事背后必与鞑靼人有关!”
崔元傻眼。
曾绍贤也有些惊讶。
朱厚照踱步,目光冷厉地说:“这些闹事之人,真正的目的恐怕还不是贡院,而是吴山、李德等归顺之人!这种明里一套、暗中一套的手法与王大隐、周邦案一模一样。让朕说,这很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曾绍贤、崔元对视了一眼。
崔元不安地问:“可这与鞑靼人有何关系,吴山、李德很可能是被构陷的。”
朱厚照转身看向崔元,肃然道:“是啊,吴山、李德应该是被构陷的,但这恰恰暴露出了幕后之人的目的,他这是想要借朕之手,除掉吴山、李德!问题来了,谁恨不得这两人死?答案未必是在京师,很可能是在草原之上!”
“小王子?!”
曾绍贤、崔元喊出。
朱厚照面色凝重,缓缓地说:“若这一点是对的,那只能说明——鞑靼的细作在京师,而这,你们却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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