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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凉陀待得越久,顾青禾暴露的可能性便越大,福伯并不敢耽搁,但又顾忌着顾青禾的身体,不敢过于莽撞。
天隐隐亮的时候,福伯在山中寻到一木屋。
他将顾青禾安置好,去外头捡了些木柴,生了火,怔怔地望着前方。
顾青禾瞧着他,忽然开口,“到了京城,福伯会留在我身边吗?”
福伯张了张嘴,半晌又闭上。
前世他将顾青禾送到京城安置好之后便孤身离开,顾青禾再看到他的消息,是城外处处张贴着的通缉令。
福伯是被陈夫人救回来的,他被捡回陈家的时候浑身是血,就剩下一口气了,这坡脚,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陈夫人救了他一条命,留着他在陈家养伤,而他是个重恩的人,伤养的差不多之后,他日日教导陈青山的武术,背着顾青禾漫山遍野的撒欢。
惯的两个孩子无法无天。
他自幼流浪不曾有家,后被陈府收留心中终有慰藉,而现如今陈府遭难,与他而言,早已不仅仅是报恩那么简单了。
前世将顾青禾送到京城之后,他便孤身去查陈府的真相,虽苦寻不到证据,却也勉强让他获得了些讯息。
他没能力为陈府平反,却打算让害了陈府的人血债血偿。
最终落了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
春三月,细雨绵绵。
宽阔的大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顾青禾撩开帘子递了壶茶水给驾车的福伯,四处张望了眼,估摸着距离到京城还有三四天的时间。
“到前面找个空处停一停,吃些东西再赶路吧。”
福伯点头,寻了个茂盛的大树,停下来休整片刻。
眼看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福伯便越发的沉默了,顾青禾知道他在想什么,慢吞吞的啃着手中的饼。
“我昨夜做了个梦,”她瞧着福伯,眼泪压根不用酝酿便似断了线的珠子般直直往下坠。
这招对福伯来说最是管用,他最是见不得顾青禾的眼泪,登时手忙脚乱,寻了个干净的帕子递给顾青禾,“姑娘可是梦到了夫人?”
顾青禾摇头,语气带些颤栗,“我梦见到了京城,福伯走了,我想找娘,想帮陈家平反,京城的魏世子说可以帮我,我便入了魏王府给他做妾——”
眼瞧着福伯的牙关要紧,顾青禾又下了剂猛药,“可那魏世子答应了帮我找娘的下落,却始终哄骗与我,我想离开,他不同意,后来……”
“后来如何?”福伯一双浓眉紧紧皱着。
“后来我便稀里糊涂的死了。”
她确实是稀里糊涂死的,府里的世子妃和王妃虽看不惯她,觉得世子被她蛊惑,但也奈何不了她,顶多是偶尔为难一番。
好不容易吹了许久的枕边风让魏世子允诺了她可以出门,便被大街上狂奔的马车冲撞而丧了命。
想到这,顾青禾似乎又感受到了五脏六腑被马蹄踩踏的痛楚,顿时打了个哆嗦。
只是不知那被她护在怀中的幼童可还活着。
更不知,魏世子得知了她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
他那样的人,想来也不会怎样。
应当和见到小猫小狗死了一般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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