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重重地撞击在黑色铁质的书架上。
那书架顿时向后深深凹陷,瞬间扭曲变形,再也立不稳,摇摇晃晃地,伴随着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植物盆栽纷纷落下,一同压在了傅司身上。
泥土、雨水、血水、冷汗,混成粘稠的液体,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他的双瞳依旧熠熠生辉。
痛!真他m的痛啊!
这种痛苦,真是好久没有品尝过了!
什么跳水、什么煤气、什么卧轨——全都不过如此!
即使上一次在猫鼠游戏中,被大猫用爪子用力按压、踩碎五脏六腑、切断臂膀,也不曾有这般痛楚。
可这是为什么?
女人变态之后固然变强了许多,但是与大猫还是有着本质的差距才对。而且他不过是才断了一只手臂和几根骨头罢了。
是了,是了!
这里可是所谓的意识世界,现在他所受的痛苦是跃过了肉体,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将“痛”这个大字,刻在了脑子里。
这才会这么疼,疼得人浑身都在颤栗,恨不得直接斩掉自己的痛觉神经!
仿佛有千千万万只蒸汽机器人正在脑子里开万人演唱会!
随着巨大舞台上的机器人偶像在聚光灯下放声歌唱,台下的观众也在引亢高歌。
尖锐刺耳的汽笛声连成一片,轰轰烈烈,震耳欲聋,似乎就要刺破脑膜,炸得脑袋里的脑浆都在沸腾,不停地撞击在大脑的壁垒上,碎成一朵朵的浪花,疼痛酸辣中混杂着死亡的预感!
可是,明明这么痛!
傅司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此轻盈,心跳声如此巨大,体内的血液流动得如此欢快,似乎都快要唱起歌来。
真是莫名其妙,但又High到极点的感觉啊!
“咔咔咔——”
他猛地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残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着那巨象一般走过来的怪物。
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
他一点点牵起了笑容。
只是那笑容早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淡然,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纯粹的疯狂——那是绝少在傅司脸上会出现的失控表情。
“来啊。”
他大笑道。
“咔——”
女人一脚踩碎脚下的砖石。
“嗬。”
冷笑声从那怪物体内传出:“这样就崩溃了么?看来你并没有我预料中那么意志力坚强。”
“意志力不够坚强?”傅司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我’而言,宾果。”
那诡异的笑容和莫名其妙的话语,顿时让女人没来由得不舒服。
她收敛了笑容。
“那你就去死吧!”
“轰——!”
她直接撞碎了那面摇摇欲坠的墙体,裹着飞溅的碎石砖头屑,坦克一般碾了过来。
傅司的反应却让她差点笑出声来。
他居然直接下蹲,蜷缩在了那倾倒的书架之下。
那书架虽然是铁质的,但在她看来简直跟薄纸没什么区别,轻而易举就能撕碎。
果然是在意识到巨大实力差距后,内心崩溃了么?
“那还真是便宜你了啊!我可是还没开始好好折磨你啊。”
她冷笑着,对准他的双腿一拳头砸了下去。誓要连着那书架将他的双腿打成肉末。
但让她愕然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拳头在触碰到那书架的横栏的时候,就仿佛一块黄油遇到了滚烫的小刀,被轻而易举切成了两片!
发生了什么?!
她怪叫一声,猛地甩手,向后一跳!
但为时已晚!
她的手臂已经从拳头处直接到小臂处被一分为二。
污浊的泥土喷涌而出,然后又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她的体内,开始填充那伤口。
不一会,那伤口就恢复如此。
可是女人的脸上却依旧难看。
“你做了什么!”
“你指什么?”傅司扶着书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容,“我可什么都没做。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女人的视线忽然定格在书架上——刚才还扭曲凹陷的书架,现在已经恢复如初。
她渐渐就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那一刹那,那巨大的书架变成了类似于之前“砍刀”和“路牌”的角色。
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刀也好、路牌也罢,确实是可被称之为“武器”。
凭什么那书架竟然也可以变得如此锋利?
就算那贱人小孩的“求生意志”如何强大——
这也太不合理了!
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
她心中闪过一个怪异的可能性。视线移动到傅司身上,陡然凝固,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画面,忍不住再三仔细凝视。
终于,她明确了自己没有看错。瞳孔顿时缩小成了点状。
“你疯了么——?”
她近乎呻吟般地尖叫了起来。
“宾果。”
傅司嘴角笑容夸张地上扬,用力鼓掌拍手,“恭喜你,答对了。‘我’确实疯了。”
女人仿佛咽下了极度恶心的东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既然小朋友答对了,就应该有奖励。奖给你什么好呢?”
他左顾右朌,忽然左脚一勾,挑起一盆容器碎了一半的仙人掌盆栽,置于掌心。
他神情无比真挚地看着女人。
“阿司老师就奖你一朵小红花吧!”
……
……
时间倒转数分钟之前。
伞中世界的傅司第一次“闪烁”,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释放到了现实世界中的身体中。
现实世界。
花鸟市场。
傅司睁开了双瞳。
然后。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事情。
此时此刻的他,与伞中的另一个他——并不能共享意识。
也就是说他无法获悉伞中的他的所见所闻,同理,伞中的他也应当不知晓现实中的他在做什么。
这或许是因为【伞】的能力,隔绝了伞内外之间的意识传输。
但此间的傅司心中却有了另一个猜测。
这猜测是如此“有趣”,让他忍不住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
然后,他便那想法埋藏起来。
接着。
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件十分有趣、但却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他——性格缺失了。
更具体而言,他脑子里的“非理性”不见了。
丢掉了“疯狂”——或者说是非理性——之后,他现在是由极度的冷静和理性所构建的不完整的傅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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