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得罪了。”萧颂年说完,反手抱起檀灵阳几个箭步冲进客舱内。
“阿昭在里边安心待着。”萧颂年紧盯着檀灵阳,眼神炽热。
他没忘记方才见檀灵阳不在他身后时的心悸,连官职都不称了,直接叫了对方的字。
他转身守在门口,手中横刀染血。
甲板上不见了檀灵阳的身影,钦差卫队和神龙卫都没了顾忌,对着杀手招招都是杀招。
纵使禅客楼派来的杀手众多,也抵不过早有准备的萧颂年等人。
小半个时辰后,甲板上没了打斗的声音。
万州走过来道:“檀大人,头儿,人都被解决了,没有活口,兄弟们也掀开衣服检查了,他们身上确实有栀子花图案。”
檀灵阳从萧颂年身后冒出头来:“我去看看。”
萧颂年虽然不赞同,但还是让开了路,紧跟在她身后。
门口就有不少被检查过的尸体,檀灵阳接过万州手里的火折子,仔细看了看尸体身上的纹身,“确实和崔实、慧能身上的纹身一样。”
看来,禅客楼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连国寺前方丈都成了他们的人,还真是不可小觑。
檀灵阳起身,吩咐道:“通知其他人,昼夜不停,尽快赶回京城。”
先前为了等这波刺客,檀灵阳特地和萧颂年商量让官船行进速度不要太快。
现在终于等到了对方,也可以放心回京城了。
“是。”
萧颂年道:“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檀灵阳笑弯了眼:“那就劳烦萧指挥使了。”
有了檀灵阳的命令,船队全速回京城。
越往北走,能见到的绿色越少,零星能见到雪景。
饶是他们全速赶路,还是在路上过了年。
直到正月初三,才赶到京城。
有皇帝的那封旨意,檀灵阳换了官服,想了想,还是带上了那枚羊脂玉佩。
在去越州之前,她就已经去了回春坊一次,取回了已经被苏回春修好的玉佩,平时都是装在荷包里贴身放着。
苏回春的手艺确实很好,整个玉佩看不出一丝修补痕迹,仿佛从未碎过一般。
檀灵阳摸了摸,带上证据和萧颂年一起踏进宫城。
萧颂年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她腰间的玉佩,檀灵阳身上平时没什么装饰,这枚玉佩就显眼起来。
他默默攥紧了拳头,这玉佩仿佛在告诉他,他想的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他暗了眼眸,他偏不信邪,长久相处下来,他不信檀灵阳会对他不动心。
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早死了,即使檀灵阳再如何想念,也无济于事。
时间而已,他多的是。
大齐朝官员从腊月二十五日就开始放假,直到正月十七才上衙理事,皇帝也不例外。
而檀灵阳和萧颂年是有正事,也有皇帝的旨意,故而进宫时一路通畅。
江山殿内,檀灵阳和萧颂年下跪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檀灵阳起身后,掏出一本折子双手奉上:“陛下,孙转运使的死因,越州盐荒和人贩子之事,臣已查明,已经写在了奏本上,请陛下过目。”
李公公接过,奉到陛下眼前。
皇帝仔细翻看,殿内只剩下他翻动折子的声音。
良久,皇帝冷笑一声:“好一个万宁侯!杀得好!”
二十年前,万宁侯见祈安县有人贩子且十分赚钱,就起了歹心,让管家周强和翟翰联系人手,从越州贩卖人口到京城,其中受祸害最严重的就是祈安县。
三年前,万宁侯贪心不足,又瞄上了贩卖私盐的活,贿赂越州大小官员,制造盐荒,劫掠官盐,再高价卖出。
这次让越州上报盐荒之事,也是想多劫掠些官盐。
堂堂朝廷勋贵,竟然做出这种勾当,斩立决也是便宜他了。
皇帝很是生气,“告诉大理寺和吏部刑部,越州所有涉事官员务必严惩,任何人不得求情徇私,否则同罪论处!”
“是,陛下消消气。”李公公忙奉上温度正好的顾渚紫笋。
檀灵阳等皇帝喝了口茶,压了压火气,才微微抬眸道:“陛下,臣还有另一事上奏。”
皇帝随手放下茶盏,“何事,直说便是。”
檀灵阳低头道:“杀害孙转运使的弩箭是仿造的军器监新研制出的弩箭,臣怀疑军器监有人内外勾结。”
“有此事?”皇帝看向萧颂年。
萧颂年点头道:“正是如此,那弩箭仿制的十分相似,必定有人内外勾结。”
“岂有此理!”皇帝狠狠拍了下桌子。
檀灵阳道:“另外,在万宁侯死后,禅客楼依旧派出杀手企图刺杀微臣和萧指挥使,故而臣怀疑万宁侯背后还有人在。”
若不然,仅仅贪财二字似乎难以说清万宁侯疯狂敛财的动机和弓弩之事。
皇帝看向萧颂年,见他点头,皱眉道:“禅客楼当真重现江湖?”
檀灵阳道:“微臣不敢确认,但是那些杀手的特征和传说中的禅客楼组织确实一致,或许只有抓到禅客楼的头目才能得知。”
皇帝沉思半晌,“檀灵阳查探越州案有功,罢去江南道黜置使一职,改任大理寺少卿。”
“朕就将查察禅客楼和万宁侯背后之人的事交给你了,另外你需辅助萧卿查探仿造弓弩之事,”皇帝威严道,“不要让朕失望。”
檀灵阳跪下行礼道:“多谢陛下恩典,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她低着头:“臣想再求陛下一个恩典。”
“何事?”
皇帝第一次见这么不客气的,升了官还不满足么?
檀灵阳道:“此次越州人口拐卖案中,有不少孩子被拐卖后沦落青楼,臣想替她们求一个恩典。”
明仁帝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听她不是为自己求赏赐,也乐得答应,道,“既如此,核查清楚后,这些被拐卖的女子无论是为奴为婢,还是妓子,都可以放还良籍,找到亲人者可各自归家,任何人不得阻拦。”
檀灵阳脸上漫上笑意,行礼道:“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是。”檀灵阳顺从起身。
明仁帝瞥见她腰间温润的玉佩,想着这不是檀灵阳的财力能买得起的,又联想到萧颂年对檀灵阳的态度,笑着问:“你这玉佩似乎不错。”
说罢,揶揄地看了萧颂年一眼,却见萧颂年肉眼可见地拉下了脸。
明仁帝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檀灵阳答道:“这是臣已故未婚夫送的定情之物,让陛下见笑了。”
明仁帝难得震惊地睁大眼,旁边的李公公也吃惊不小。
檀灵阳有未婚夫,还死了?!
眼见着萧颂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明仁帝难得有些尴尬,“时候不早,你二人回去吧。”
“是。”
明仁帝和李公公面面相觑,半晌,明仁帝才道:“过两日你带咏时去库房里挑两件东西。”
李公公道:“那可是萧指挥使占了大便宜了。”
陛下这个时候说的库房,必然是他的私库,那里边好东西可多着呢,随便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萧指挥使这也算是有失有得了。
残阳如血,长乐坊一处宅院内,后门进来一位穿着黑斗篷的人。
待跟着仆从七绕八绕进了书房内,他才拆了斗篷,行礼道:“臣江平见过王爷。”
书房内只点了几根蜡烛,烛光明灭中,椅子上的人脸一半隐于黑暗,“你现在是丞相了,不必如此多礼。”
“臣誓死都是王爷的人。”江平立刻表忠心道。
“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你去做,禅客楼的废物没能除掉檀灵阳,我听说她已经回京,接下来的事就要靠你去做了,不要让本王失望。”
“臣明白。”
“下去吧。”
“是。”江平披上斗篷,被仆从送上马车。
书房内,阴影中,闪出一个人,五短身材,面皮白净,赫然是本该被斩立决的万宁侯元钰!
元钰笑着行礼:“王爷果然神机妙算,小人尚未谢过王爷救命之恩,若不是王爷提前让人易容假扮,现在被斩立决的人就真成了小人了。”
“不必客气,你立了不少功劳,本王日后不会亏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