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爹爹房中还有别人,洛杉就不打扰了。”
秦洛杉转身,淡白衣摆绕过油亮门槛,她神色微动,恬静如莲回头:“麻烦爹爹明日给我备上一辆车,我要去城郊看看祖父。”
“杜恭孝前些日子总变着法问我祖父是否痊愈,我总要去看看才好回答他。”
秦悦猛地站起来,烛火将他影子映得庞大如野兽,他眼死死盯住少女,不怒自威:
“你祖父就是痴傻了,你和外人胡说什么,我可不饶你!你好好说你都和他怎么认识,发生了什么,你都细细说与我听。”
秦洛杉看了眼,屏风后没人了。
秦颖被自己气跑了。
秦洛杉毫不畏惧看着他,开门见山:“爹,我被山匪掳走时你不曾管我,流落大街时你亦不曾管我,现在我搭上了杜府的线,爹反而管起我这那的,真叫女儿心寒。”
话虽如此,可秦洛杉眼中无半分示弱神色,面上笼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像在和秦悦对峙般。
秦悦深知朝廷似深海,若这小女儿胡说什么,通过杜恭孝的口再传到陛下口中,可是真将秦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你大胆,无知小儿。”秦悦气咻咻骂道。
“我没和杜公子说什么,”见秦悦气得涨红了脸,秦洛杉主动示弱,走过去手扶住秦悦胳膊,夹着嗓子撒娇,“只是女儿自归家来,未曾拜访祖父,心头总是愧疚,还望父亲能给女儿机会尽孝。”
“不然女儿只能叫杜公子派人送女儿去了。”
“你!”秦悦一把甩开她,原本心头稍熄的怒火又跳得三丈高,“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为你认识了杜恭孝就能在府中横着走了吗,可笑。”
“洛杉并非此意思,父亲莫要动怒。”秦洛杉苦笑望他,“女儿自小不在父亲身边,从未奢望能与姐妹们同等待遇,只是姐妹们每半年都能去看望祖父,洛杉却不能,想来在父亲眼中洛杉这个女儿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她说着两行细细泪珠自脸上滑落,在烛光映耀下愈发楚楚,她抽噎着:“有时我在想,爹爹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被戳中心底话的秦悦神色僵硬,急忙找补:“好了,我何时那么说过,你越发没规矩……”
“爹爹,”秦洛杉顺势依靠在秦悦胸口,埋头呜咽道:“洛杉知道爹爹有很多儿女,个个都比洛杉争气,爹爹不重视洛杉是理所应当,可洛杉只有一个爹爹。”
她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凄凄看秦悦:“洛杉心里一直敬您爱您,处处为杜府着想,这里就是我的家。”
“杜恭孝的身份您也知道,他说他父亲郑国公总是怀疑祖父不是真病,我本想看过后与杜恭孝,也好叫郑国公放心,莫要盯着咱们秦家不放。”
秦悦犹疑看她:“你真是这般想?”
“没了秦府我便是无根浮萍,谁还会认我这个三小姐,我们一家人荣辱与共,我自然望着它好。”
秦悦思衬良久,见秦洛杉脸上尽是紧张与诚挚,双手紧紧绞在一处,心里不由得就信了几分。
“也罢,过几日我叫刘达送你去,你先养伤,记得你祖父身体不好,少和他说话。”
秦洛杉垂眸,怯怯称好。
转身出门瞬间,她面上羞怯紧张霎时烟消云散,黑眸微沉,敛去眼底的那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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