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达是在婚礼前一天中午到的楚州。
当天下午,夏少商和苏梅夫妇、便张罗着、在狮子楼请这位老爷子吃饭。
从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看得出来,这位老爷子、绝对是个不好相处的。
包间是夏清璇打电话订的。
知道自己外公好面子,所以她预定的、乃是狮子楼最大的一个包间。
快到饭点时,萧玄开车去酒店将苏仲达接上,往狮子楼赶。
一路上这老头可没给萧玄好脸、说了好些阴阳怪气的话——大抵是嫌萧玄开来接他的比亚迪不上台面,配不上他老爷子的身份。
“呵呵,你这老头,平头老百姓一个,有个毛的身份啊……”
萧玄腹诽着、忍着唠叨,赶在饭点前,把人接到了狮子楼。
进了里面,却发现夏清璇正在跟大堂经理争论。
苏梅和夏少商两人,脸色也都不好。
旁边还站着苏勇、刘继芬和苏岚一家三口,陈浩这家伙也在。
“爸……”
“爷爷……”
“外公……”
众人连忙给苏仲达行礼。
“清璇丫头,怎么回事儿,你跟这位经理在吵什么?”
苏仲达疑惑的看向夏清璇。
“外公,是这样的……”
夏清璇解释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她昨天晚上就打电话提前预订了狮子楼最大的天字第一号包厢,结果刚才到了过后,狮子楼的大堂经理却告诉她、天字第一号包厢已经被人预订了,所以给她换了个包厢。
要换的包厢够大够宽敞倒也行,但这换的包厢吧,位置在犄角旮旯不说,还颇为逼仄狭小,甚至弥漫着股子霉味儿。
夏清璇当然不乐意了,便跟大堂经理争论了起来。
她外公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要安排他在那个狭小-逼仄、还有股霉味儿的包间吃饭,铁定会发飙,让她爸妈、甚至她跟萧玄都下不来台。
“经理,你新来的?”
萧玄弄清楚事情原委后,缓步走到了那位大堂经理面前,却觉得非常面生。
狮子楼他前阵子经常来的,上次见到的大堂经理、肯定不是这位。
大堂经理名叫侯勇,他点点头:“我确实是新来的,我的前任没有眼力见儿,得罪了一位大客户,已经被开除了,这不就换我了。”
萧玄眯着眼道:“我发现你们狮子楼的大堂经理,是地里的韭菜,一茬儿不如一茬儿,天字第一号包间,我老婆昨晚就打电话预订了,定金也都微信转账给你们了,你现在却跟我说,已经被人订了——还有这个道理?”
侯勇淡淡道:“这位先生,我们狮子楼确实收了这位夏小姐的定金,但是什么时候说过,要定天字第一号包厢?你们预定的、原本就是黄字十号包厢。”
狮子楼的包厢,按照天地玄黄排列,天字头的最好,黄字头最差,同等档次、序列号靠前的、又比靠后的稍微好一些。
侯勇口中的黄字十号包厢,便是他给夏清璇换的,不说整个狮子楼最撇吧,却也差不离。
夏清璇怒声道:“侯经理,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昨晚预定的……明明就是天字第一号,我还再三强调了的!”
侯勇嗤笑道:“夏小姐,你说的只是你说的,证据呢?”
“你——”
夏清璇被气到了。
昨晚她是打电话订的。
就是订个包厢,也不可能录音啊,还真没有任何证据。
“夏小姐,你没有证据,我可是有的——人证!”
侯勇摆了摆手,唤来了几个前台。
“都说说吧,昨晚这位夏小姐打电话时,订的是几号包厢?”
几个前台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侯经理,就是黄字第十号啊。”
“对啊,当时是我接的电话,我还跟这位夏小姐说了,黄字第十号包厢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临时打扫的话,肯定会有些霉味儿的,但是这位夏小姐说无所谓的——黄字第十号包厢差是差了点,但是便宜啊。”
“我可以作证,夏小姐确实是这么说的。”
“呵呵——”侯勇嗤笑了起来,“夏小姐,现在你没话说了吧?你要面子我可以理解,你要省钱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既要省钱、又要面子啊,没有这种道理的好吧。”
“看这架势——夏小姐今天是请自己外公吃饭?也不是我说你,看夏小姐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没钱的吧,请自己外公吃饭,都这么抠门?”
“你——你胡说八道!!!”
夏清璇被这般诬陷,哪里受得了啊,气得脸颊赤红。
“表姐,这事儿你确实做的太离谱了,爷爷大老远过来的,你居然连顿饭钱都要扣?老实交代吧,是你的主意,还是表姐夫的主意?”
苏岚开始拱火。
她才不管侯勇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惹苏仲达发飙、让夏清璇全家都下不来台,便是她最大的快乐。
刘继芬跟着指责:“外甥女,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自私了?你外公这么大年纪了,你是要把他气死?!”
陈浩补充道:“表姐,你要最近经济上有些困难、可以直说的啊。我虽然还没跟岚岚结婚,但是也已经准备订婚了,岚岚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这顿饭我请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苏勇皱着眉头、替夏清璇辩解了一句:“你们都少说几句,清璇丫头向来孝顺,不可能这么做的——”
刘继芬却立马怼了过去:“呵呵,苏勇,你可闭嘴吧,难道是人家侯经理在撒谎?人家侯经理跟夏清璇无冤无仇的,能平白无故冤枉她?”
“这——”
苏勇被骂的不敢说话。
男人嘛,赚不到大钱,说话就不硬气,腰杆就挺不直。
“丫头,你真订的黄字十号包厢?”
或许是侯勇和几个前台的表演太成功了,居然连苏梅都狐疑的问夏清璇。
“妈——”
夏清璇委屈的、再按捺不住,直接哭了出来,眼泪噗噗直掉。
苏岚再次嗤笑起来:“呵呵,表姐,你现在才知道错、流下悔恨的泪水,又有什么用?现在这个点儿、除了那破破烂烂的黄字十号包,狮子楼其他包厢可都满了。”
“爷爷,走吧,咱们不受这个鸟气。那个破包厢,满是霉味儿,别把您熏出毛病了,陈浩,你找个其他地方,咱俩请爷爷吃饭。”
陈浩立马点头:“可以啊,我立马给膳堂打电话,订个大包厢,膳堂虽说比不上狮子楼,却也没差到哪儿去。”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说白了还是在拱火。
果不其然——苏仲达气得、吹鼻子加瞪眼,指着夏清璇便骂。
“丫头,你心疼钱,可以不请我吃饭的,你外公我不至于差你们家这顿饭!!!”
接着又骂起了夏少商和苏梅。
“阿梅,少商,瞅瞅你俩教出来的好女儿,是要把老子气死?!”
“外公,不是的——”
夏清璇边哭边解释。
“还敢狡辩?!”
苏仲达怒不可遏、跨前两步,抬手便狠狠抽向夏清璇。
夏清璇吓得花容惨淡、紧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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