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化妆吧。”造型师领着他们朝楼上走去,“至于礼服,因为夫人身材偏瘦,我建议选这几套能修饰身形的。”
她拿着平板,将大概风格呈现在安凝面前。
“可以。”安凝微微点头,“我希望我整体看上去偏干练。”
“好的。”造型师手法专业熟练,很快就上手化妆。
安凝盯着镜子,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得更美,内心也越来越自信。
她一定要抓住所有的机会为自己累积筹码,让薄宴淮阻挡霍垣事业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不能再发生了。
换好衣服,安凝眼前的纱帘掀开。
薄宴淮不知何时站在了外面。
两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交汇。
就在那短暂到薄宴淮只看了安凝一眼的瞬间,周遭的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停了下来。
安凝率先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落地镜中的自己。
顶灯聚集在她身上,在妆容和衣着的双重衬托下,她本就出众的容貌更加容光焕发。
周围有连绵不绝的惊呼声响起。
而那些赞叹的声音悉数落入薄宴淮耳里,让他胸腔内那股烦躁的情绪被生气取代。
薄宴淮迈步走了过去,停在安凝身边:“上车。”
安凝没理他,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往外走。
不料薄宴淮后退几步,火速挡在她面前,屈起手臂。
“干嘛?”安凝微微蹙眉。
“挽着我,难道你想让旁人看出我们感情不和吗?”薄宴淮语气不善。
安凝白他一眼,勉强将手搭在他的臂间。
“呵。”薄宴淮冷笑,“你何必做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有本事你自己出去。”
“我是没你能忍。”安凝话里带刺,搭着他臂弯的手紧了紧。
她可做不到像他这样明明厌恶她到极致,却还不肯离婚,要这般互相折磨。
薄宴淮听见这话,下颚绷紧。
安凝不想在这时激怒他,识趣地安静下来。
路上,她浏览着手机新闻,发现果然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抵达了宴会现场。
安凝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张新闻照片上。
旁边大大的一行——《国外“香水大亨”乔恩专程入境赴约宴会》,被记者写来作为吸引眼球的标题。
安凝眸光一闪,心底打起了算盘。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时,两人抵达宴会厅,许多记者已经闻风赶来。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外,安凝刚下车就被一阵突起的闪光灯照得差点睁不开眼。
一双温厚的大手挡在了她的眼前,薄宴淮将她护在身侧。
安凝缓了缓神,下意识道谢。
“好好走,别给我丢脸。”薄宴淮淡淡道,神情不变。
保镖很快赶了过来,隔开记者群。
但他们的声音却无法屏蔽:
“薄总,这就是您太太吗!”
“网上先前关于薄夫人出轨的一事全都是污蔑吗!”
“薄夫人!您真的没有出轨吗!网上的消息可都传遍了!”
安凝听见这最后一句话,朝前走的步子停下。
她直直看向那恨不得扑上前的狗仔,反问:“难道你也想被告上法庭?薄氏寄出的律师函是漏了你那份吗?”
此话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了。
薄宴淮余光看着身边脊背挺得笔直的女人,竟不合时宜地想笑。
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般狐假虎威的模样。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的不妥。
旁边有记者手疾眼快,拍下了薄宴淮的嘴角那微不可察的笑意。
等安凝再一次登上热搜,那评论已经与早上的谩骂截然不同。
网友们都仿佛墙头草一般,被营销号们发出来的照片牵着鼻子走,无一不是在感慨“这两人看上去还蛮恩爱的”。
安凝一心扑在结交人脉上,对网上发生的一切还不知情。
等她入场后,好多人都上来寒暄。
准确地说是跟她身边的薄宴淮寒暄。
安凝默默地站在旁边,并没有出声打扰。
等话题到了她的身上,才适时开口。
薄宴淮见她如此乖巧,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该早就把她带出来的后悔。
但这股情绪刚刚冒出头,就被他压了下去。
真是荒唐。
若不是这次舆论来得突然,不就此澄清只会让人以为他戴了绿帽,他何至于和安凝公开“秀恩爱”?
想到这里,薄宴淮的指尖不自觉地摸索着酒杯,连带着看向身边人的眼神多了些许探究。
这会不会是安凝为了公开身份而设的一场局?
薄宴淮顶了顶后牙,没多说话。
只希望舆论的幕后黑手能够早日查实,为今之计,等着结果便是。
有人前来暗示想和薄宴淮私聊,安凝很识趣道:“不妨碍你应酬,我去休息一下。”
这进退有度的得体做法也得来对方一个欣赏的眼神。
薄宴淮见安凝抬步走向休息区,倒也没阻止。
“看来你们的感情当真不错,眼神都快粘上去了。”对方调侃。
薄宴淮没接话茬,跟对方谈起了正事。
安凝得了空,视线在人群中穿梭,终于看到了那传说中的乔恩。
真人比照片里帅一点,和薄宴淮、霍垣一般大的年轻人。
她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将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香囊状似无意地掉落在地。
“这位女士,你的东西落下了。”乔恩挑眉,随手捡了起来。
独属于香囊的气味弥漫开,在周围人群各式各样的香水味道中独树一帜。
乔恩眸底有趣味闪烁,竟不顾礼仪,径直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这是哪家制作出来的香囊?”
安凝见状,心中底气瞬间足了许多。
她浅浅一笑,漫步走了过来:“这是我私人调制的。”
“你自己?”乔恩多了几分兴趣,“不知你在哪里高就?”
“不才,我还没有工作。”安凝故作可惜,“这也仅仅是因为我丈夫平日里头疼,所以调制出来让他舒缓身心的。”
乔恩感慨:“那你丈夫还真是幸福呢。”
他平日里最喜欢闻香,对这小香囊爱不释手。
“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安凝见对方因这句话而亮起的双眸,自己也多了几分高兴,“我本来也有制香销售的打算,您就当我的第一位体验者吧。”
“这是我的荣幸。”乔恩微微俯身。
“不过您要是喜欢香的话,我倒是知道一家新品牌。”安凝不着痕迹地说着正题,“还挺不错的。”
“哦?”乔恩果然起了了解的心思。
安凝顺势介绍起霍垣的公司和他以往的履历。
乔恩听得认真,但他更关注的是安凝侃侃而谈间不经意流露出对制香的喜爱。
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孩是真心喜爱制香,手里的香囊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她的实力。
话落,安凝期待地看向乔恩:“您意下如何?”
“乔恩,你真是让我好找!”
一道声音凭空出现,打断了两人交谈。
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走到了乔恩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怎么?”乔恩侧眸。
“褚老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他吗?”女人说着,“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乔恩被拉走,安凝见自己被忽视得彻底,不由有些发怔,还有些心焦。
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
“等等!”乔恩突然转身。
安凝听见这声音,猛地抬头,正好与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对上。
“如果你是想介绍你的朋友,让他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比较好呢?”乔恩一语道破。
安凝有些脸热。
她没想到自己的意图竟然被轻而易举地看穿。
不过看乔恩的态度,似乎也并不反感。
“我会让他来的。”安凝弯起眼眸,恭敬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香囊。”乔恩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轻嗅,“味道真的不错。”
话落,他转身和旁边的女人一同上了楼。
安凝目送两人,嘴角噙着笑。
她许久没将自己制作的香呈现在第三者面前,久违的受到夸赞,似乎让她重新找回了些许当年的感觉。
“呵。”一声冷笑在身后响起,“你就这么急着找男人吗?”
安凝一僵,扭头发现薄宴淮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的不远处,眼神不善。
“我只是正常交流而已。”她维持好脸上的表情,直视他,“不然你让我来宴会当一个哑巴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叫乔恩,是个香水大亨。”薄宴淮自顾自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找个人说话,所以你是为了霍垣?”
他眸底的冰冷一出,周遭的气氛顿时跌入谷底。
安凝心道:薄宴淮是谁?她不如他有城府,也正常。
她呼出一口气,索性大方承认:“若不是你用卑鄙手段阻拦师兄的前路,我何至于如此?”
薄宴淮一听这话,攥着香槟杯的手骤然用力。
他目光紧锁着她:“那天的警告还不够吗?”
竟然还敢去给那男人谋好处!
“够,”安凝现在可不怕他的,对峙又怎样,“但我也说得足够清楚,我和师兄之间清清白白,你贸然牵扯旁人,我自然是要补偿的。”
她顿了顿:“你找到舆论的幕后黑手了吗?”
薄宴淮眉心微蹙,全然不懂她为何在这时提起这个。
恰好手机震动传来,他低头看着屏幕,多巧?!
就像是注定。
不偏不倚,正是秘书发来的调查结果。
“安家”两字在上面尤为突出。
安凝没有错过薄宴淮眸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和他同床共枕几年,也算了解他,立马就猜到了些许内容。
“是调查结果吧。”安凝试探。
她走到薄宴淮身边,对方却先一步收起手机。
安凝见状,眼睫微颤,冷嘲热讽:“薄宴淮,你准备包庇吗?”
薄宴淮转眸,两人视线再次对上。
此刻他们的位置就像是被调换。
安凝变成了质问方,而薄宴淮被动方。
良久,久到周围的人都觉得他们俩呆呆地对峙着有些奇怪。
安凝挪开视线,看向楼梯方向,话语染上几分自嘲:“算了,反正事情的真相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这男人不就是想把错都扣在她一人头上吗?
她又何必要求他去做那些他根本做不到的事。
薄宴淮将她凄然的面容收入眼底,掌心有瞬间的酸麻。
他仰头,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舆论的幕后黑手是安家,这结果着实是令他意外。
薄宴淮是聪明人,不难想到安家这般作为的背后暗含的深意。
只是……
安柔知道这件事情吗?
薄宴淮想起近日安柔三番两次找上门,指尖摩挲着杯柄。
他看着安凝,嗓音中听不出情绪:“下不为例。”
话落,安凝也拿起一杯果汁,入口浇灭心下的躁气。
她心知薄宴淮这是不计较她刚刚暗中帮霍垣的事了。
不过,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随即又翻涌起巨大的自嘲。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安柔母女如此冤枉她,薄宴淮不去计较的条件就是这般假惺惺地放过她一回,她难道还要对这些人感恩戴德吗?
安凝垂下眼睫,竭力控制住某种冲动。
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安家,对抗薄宴淮。
不然,就连理所当然的事都要被这群人当做恩赐。
安凝不想再委屈自己!
宴会在慢慢结束,所有人也在慢慢离去。
安凝跟在薄宴淮身边,应酬完最后一位访客,朝着车停方向走去。
等她上了后座,薄宴淮却没有跟上来:“你们先走。”
他对着司机吩咐:“送夫人回家。”
“是。”司机毕恭毕敬,立即上车。
薄宴淮愣神看着司机直到踩下油门离开,安凝都没问过一句,他要去哪里。
她神色冷淡得好像陌生人,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薄宴淮心知她已经猜出事情真相,但就是这副不慌不闹的平静,让他心生恼意。
她真的完全不在乎了吗?
薄宴淮站在原地,情绪复杂,转头叫了另外一辆车:“去安家。”
深夜,安家别墅。
秦玥正拿着手帕给安柔擦脸,却忍不住抱怨:“薄宴淮,最近实在是太过分了!”
“现在网上的风向怎么说?”安柔不管面对,却又忍不住关心,“是不是全部转向安凝?”
秦玥没敢再说话。
安柔看老妈这脸色,答案已经全部写在了脸上。
她们这一步走得真是烂,白白为安凝做了嫁衣。
“我就搞不懂了,安凝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薄宴淮这么在乎她。”秦玥嘀咕。
她们母女之前完全没把安凝放在眼里,自然,谁都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难道说安凝之前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们还真是小瞧了安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