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则奕的金锁遇辞没见过。
虽说傅家小辈的习俗是男金女玉,婚嫁后才离身,但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傅则奕从不把金锁戴在身上。
但每年到他的生辰月,老太太都会去兰若寺住上一段时间,诵经祈福。
遇辞也陪着去过几次,除了常规的十八子念珠,老太太还会带上一根只扣了两颗菩提子的红绳。
是傅则奕的金锁配绳。
而那两颗菩提子是在他八岁之后才加上去的。
长生二字,是期盼也是祝福。
而那根红绳,现在扣在她的平安扣上。
遇辞怔了片刻。
平安扣躺在她手心,光泽润亮,几秒后,她忽然从阳台走了出去,拿着手机,抓起一件外套出了宿舍的门。
几个舍友练完舞回来,见她急匆匆往外走,连声叫她。
“遇辞,你去哪儿啊?”
“天气预报说待会儿有暴雨,你带把伞啊!”
声音回在走廊,人已经下了楼。
*
沈旻是晚间去裕园时才发现傅则奕不在的。
今日本有饭局,他是准时来接人的。
珅伯正准备锁园门,瞧他从车上下来,愣怔了半晌,问了声:“小沈助理,则奕没回来吗?”
沈旻被问得愣了半晌,才问:“傅总不在家吗?”
珅伯这会儿也懵了,“他上午不是就出去了吗?”
两人一对口才发现不对劲。
沈旻急忙给傅则奕拨了电话过去。
傅则奕刚从海艺走,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看了眼屏幕,寻了可以停车的地段,停稳后才接了起来。
“沈旻,怎么了?”
听见应答,沈旻才松了口气,“今晚有饭局,您——去哪儿了?”
闻言听筒里静了几秒,传来一声:“抱歉,我忘了,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和冯总说明情况。”
沈旻顿了几秒,回道:“好的。”
正欲收线,傅则奕忽然又问了声:“上次来海州出差,你订的酒店是哪家?”
沈旻闻言怔了一下,才意识到,“您去海州了?”
这一声儿让站在一旁的珅伯都惊讶了稍许。
沈旻偏眸和珅伯对视了眼,听那边应了声:“嗯。”
没说去干嘛,沈旻作为助理也不便打听,于是只回了声:“我帮您订,待会儿会把验证消息发到您手机上。”
傅则奕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沈旻着手订酒店的事宜,完成后跟珅伯道了别打算走,就听珅伯念叨了声:“难不成则奕是开车去的?”
沈旻闻声顿下了步子,“傅总,今天自己开车了?”
自傅则奕六年前回国,沈旻就跟在他身边了,却是很少见他自己驾车。
雨天时就更不会了,而苏陵本就多雨。
沈旻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有一次下大雨。
苏陵虽多雨,但基本都是温和细腻的,急雨已是罕见,那日的雨势却异常的大,他早间按例来裕园接傅则奕去公司。
那天从上车起就感觉傅总的情绪不对,中途他看了眼后视镜。
才发现后座上的人一直紧锁着眉头,闭眸靠在椅背上,额头出了层细汗。
他当时以为是有不适,急忙问要不要去医院。
傅则奕当时摆了摆手,却依旧闭眸锁眉,回了声:“不必,直接公司。”
那次之后他才摸清,傅总好像不喜雨天行车。
*
珅伯意识到这一点也怔了片刻,而后有些焦急:“今早的确是见他自己开车出去了,应该是送小辞丫头的,这……海州那边天气怎么样啊?”
沈旻顿了片刻,拿出手查了海州近两天的天气,而后缓缓拢起了眉头。
海州今晚有雨,还是暴雨。
神色浮上了层担忧,急忙看了看近期的航班,因天气因素,最早的一班航班推迟到了明天下午两点。
他一边订票,一边道:“我去接傅总回来,您转告老夫人,不用担心。”
珅伯连应了两声,而后又看着沈旻疾步出了园门,重重叹了声。
*
遇辞从宿舍楼出来,才发现今晚的海州看不见月亮,风很大,天上云层翻滚,像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她看了看天,一边往校门口去,一边给傅则奕打电话。
傅则奕刚挂了沈旻的电话,车子还没启动,来电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遇辞”二字亮在屏幕中央,他顿了两秒,再次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怎么了?”
他的声音兼着淡淡的疲惫从听筒那头传来,遇辞脚下的步子慢了半刻,急忙唤了声:“小叔,你到哪了?”
傅则奕看了眼车外的路标,回:“还没出大学城。”
遇辞加快步子,“那你就附近等我一下,我去找你。”
傅则奕闻言顿了顿,“你——”几秒后,看了看已经全然黑下来的天,接着道:“我去找你,不要乱跑。”
遇辞步伐顿了顿,回了声:“好。”
*
大学城靠城市边缘,夜晚时路上有些寂寥,车辆不多,遇辞站在风中等了会儿,在看见傅则奕的车出现在视线中时,她往前迎了两步。
车子停下后,傅则奕降下了车窗,神态虽倦怠,但依旧温和,低声问她:“怎么了?”
眉眼耐心到了极致,丝毫不见因她如此反复而不耐。
他好像向来这样,从与他初见,好像向来迁就她。
风微急,呼呼吹着,车窗外的人静静看着他,长发披散着,垂在身前,也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怎么,鼻尖微红,眼眸亮着湿润的光。
遇辞默了片刻,正欲开口:“小叔——”
“上车。”傅则奕看了她片刻,又接着道:“上车再说。”
遇辞卡了一下,应了声:“哦。”
急忙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
“吃晚饭了吗?”傅则奕看了看车载导航,问道。
她摇了摇头:“还没。”
他选定了一家餐厅,确定了地址后启动了车子,驶上主干道后才偏头看了她一眼,问:“要说什么。”
刚刚被卡了一下,遇辞忽然把之前组织的语言都忘了。
“就——你怎么把这个给我了?”
说着摊开手伸过去。
傅则奕侧眸看了眼。
是她的平安扣。
“我已经用不到了,你用吧。”
他说得很云淡风轻,回完后又继续看向车前。
遇辞静静注视他的侧脸半晌,低低唤他:“小叔——”
傅则奕抬眸,后视镜里,姑娘静静看了片刻,而后忽然垂眸缓缓接下了那串挂绳。
他顿了顿,听她继续道:“这是祖奶奶给你求的,永远用得到,虽然我不迷信,但——”说到这,她再次抬眸看来,“既然它佑过你一次,那我便信它。”
说完,她也转头看向后视镜上挂着的那只小猪,弯唇笑了起来:“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语毕,她缓缓偏眸,含着笑意的眸子,明润透亮,静静落入他眼底。
“小叔,你要永远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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