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月见他欲言又止,不由皱眉。“怎么了?”
周妈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
保镖继续说道。“他和三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周妈心头一跳,不可思议道。“你可别胡说。”
保镖攥紧手指,诚惶诚恐。“夫人,他说他叫景灏。”
“景灏?”云汐月心下大骇,血压急剧飙升,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夫人。快坐下。”周妈急忙扶住她。
云汐月呼吸喘喘,对着保镖说道。“你赶紧叫他进来。”
“是。夫人。”保镖应声走了出去。
云汐月苍白的脸浮出不健康的红,心跳乱成了一锅粥,脑子里的神经不断绷紧。
周妈见她整个人都在抖,紧张的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不少。“夫人,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了。”云汐月轻轻说了一句,示意去沙发上坐下。
她刚落座。病房的门从外推开,保镖站在门口,恭敬地叫了一声。“夫人。”
“进来吧。”云汐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深呼吸,心里还是非常慌乱,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
“是。”保镖侧身,对着坐在轮椅上的景灏说道。“请进。”
吱吱——
轮椅压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云汐月心跳加速,“砰砰”跳到了嗓子眼。眼角不知不觉泛了红。
周妈站在她的身边,手指用力到发白。
有些事,在君家是禁忌。
比如。有关君语嫣的真实身世。
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
周妈是其中一位。
云汐月产检一直是双胎。君语嫣八岁那年,查出不是君家的骨血。这说明另一个孩子已经被人调包。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君家一直没有派人去寻那孩子的下落。又或者。去寻了,人也找到了,但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接回来。
没想到,二十八年后,这个孩子出现了。
震惊,期待,还有愣怔。
云汐月端正坐在沙发上,手指慢慢收拢,手心浮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捱,短短数秒,仿佛从云端跌入谷底,又从深渊飞向高空。
终于,年轻俊秀的男子坐着轮椅星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清隽的脸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没有一丝一毫红晕。周身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高贵淡雅的气质。
“少爷……”周妈看清那张脸,震惊失色。
保镖说得没错,这个带着几分病态的年轻男子,真的和君陌殇长得一模一样。
云汐月呼吸骤停,整个人僵在了沙发上。
直到——
景灏微笑着,叫了她一声。“妈妈。”
云汐月心湖决堤,呼吸又沉又痛,睫毛眨动,眶中氤氲起大团的水雾。苍白的唇颤抖几瞬,才哽咽着出声。“我的孩子……”
周妈抹了一下眼泪。转身,倒了两杯温水。
云汐月红了眼睛,看向她。“你先出去。”
周妈点了点头。“夫人,你别太激动,不舒服马上叫我。”
“嗯。”云汐月抿着唇,睫毛上凝着一排剔透的珠花。
周妈走出病房,轻带上门。
转身,看到一个年轻人等在外面的会客室,乍看很是眼熟。怔了怔,试着问道。“你是小五?”
“周妈,好久不见。”小五知道自己迟早会被西阁的人认出来,表现得很淡定。
“小五,当年离开西阁之后,你去了哪里?”周妈看着他,眼角起了很深的褶痕。
“我一直在四少身边。”小五神色坦然,没有隐瞒。
周妈怔了一下,心猛一惊跳,恍然过来。“十年前,君家就找到了四少……”
后面的话,噎住。
小五手机响了,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周妈心惊肉跳,看向关闭的病房门。眼角的皱纹愈发深了。
-
里面。
云汐月泪眼婆娑,胸口上下起伏着。“孩子,近一点,让妈妈好好看看。”
景灏抿了抿唇。“好。”
他白沁修长的手指操控轮椅朝前驶了几步。
停住。
景灏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丝帕递给云汐月,没有说话。
无声胜有声。
所有的关心都在他的眼神里。
清润,温和,还有隐忍。
云汐月接过丝帕,捻了捻红肿的眸。
咸涩的泪水浸湿了丝帕上那一朵兰花。
良久。
云汐月才缓缓出声。“孩子,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
酸涩堵住喉咙,很多想说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景灏黑瞳泛着泪光,似琉璃,透着看不清的情愫。“妈妈,对不起,没有早一点和你相认。是我的错。”
云汐月嘴角颤抖,泪水静静滑落。
二十八年了,她终于见到了这个离散多年的儿子。
惊喜,激动,悲伤,痛苦……
交织在一起,在胸膛里不停翻涌,压得一颗心慢慢往下沉。
“妈妈,不要哭了,好吗?”景灏抿唇,温声劝慰。
云汐月擦拭了一下眼角,吸了吸鼻子,哽咽。“孩子,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不对?”
景灏轻轻应了一声。“嗯。”
云汐月喉咙有些发涩,一说话就刺痛不已。她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温水。
周妈特意加了一勺蜂蜜,润喉。
云汐月放下水杯,又道。“陌殇也知道?”
景灏唇弧弯了弯,笑意有些孤寂。“是的。”
“他不让你回君家?”云汐月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景灏汲气,眼眸微垂,笑了笑。“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三哥无关。”
“为什么?”云汐月一怔。
景灏心口微微有些窒闷,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蜷。“在景家生活习惯了。”
轻飘飘的一句,传进云汐月耳中,却字字千钧。沉坠的心如同灌满了冷铅。
过了两分钟,她才开口。“看来,他们对你很好。”
景灏唇畔的笑意,浅浅的。“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妈妈好。”
云汐月心脏一缩,眼底波澜起伏,泪水再次涌出,无声跌落。
“妈妈,别难过,都过去了。”景灏伸手,想要替她擦拭一下眼泪。手臂半抬,兀自又放了下来。
从小他性格就有些疏冷,与养母白落梅并不亲密。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对她更是寒漠至极。
如今,面对亲生母亲,他无法做到像普通人那样亲昵互动。
云汐月手中的丝帕完全浸湿了,好不容易止住泪,喉咙微微颤动,说了一句。
“你认了我,就是君家的四少,是陌殇的弟弟。烟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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