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宜微微怔楞了一下,想起来,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是顾伯母家的远方亲戚。
论辈分,顾伯母是她的姑奶奶。顾清野是她的小叔叔。
“若琪姐,好。”林时宜掩饰住自己的窘境,唇弧若有似无得扬了扬。
顾若琪见她拿着缴费单,羽睫眨了眨,问了一句。“时宜,你这是?”
“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林时宜眸光闪了闪,岔开话题。“若琪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若琪微微一笑。“好。”
林时宜转身,急忙离开了缴费窗口。
“小姑娘,你还没缴费呢?”收费员见她就这么走了,不由拔高音量。
林时宜尴尬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她没有回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住院部的大厅。
顾若琪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秀眉蹙了蹙。回头,对收费员说道。“把缴费单给我,我来替她交。”
收费员重新打了一份缴费催缴单。
“林当归?”顾若琪看到缴费单上的名字,不禁笑了。
这个名字,还挺有意思。
她自动忽略了其他信息,拿出手机,扫码预存了一万块。
缴费单又还给了收费员。
嗡——
掌心一麻,看清来电号码,顾若琪的面孔蓦地一沉。毫不犹豫挂断电话。随后走了出去。
坐进车内,她喝了两口冰镇矿泉水。深呼吸,拼命压制住烦躁的情绪。
君陌殇把她辞退之后,业内无人敢用她。
她帮助君兆和和二爷做的那些龌龊事,终还是让姑姑顾清零和顾家知道了。
顾清零一怒之下,当众宣布,她没有这个侄女。
顾家虽没有和她断绝关系,但父母对她失望至极,下令从此以后不许她踏入顾家半步。
她也曾一度精神崩溃,试图自杀。可真走到那一步,她又退缩了。
她恨自己,连死去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几天,痛定思痛,她离开京山,开启了一个人的自驾旅游。
旅行途中,她去了一次酒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一次的放纵,又让她跌回了地狱。
嗡——
对方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顾若琪眼眶憋得通红,胸口微微起伏开来。咬牙,挂断。
对方继续拨打。
顾若琪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和一丝惊惧。
不过是一次酒后乱性,这个男人却一直死缠不休。一次一次拉黑他的电话。他却继续换另外的号码“骚扰”她。
顾若琪心底积压的怒火彻底燃烧了起来,血液直冲头顶,摁下接听键,骂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终于接电话了。”对方似松了一口气。稍顿,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若琪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
“你是不是想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对方语气清冷。
“你……”顾若琪心惊肉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对方冷声回道。“我猜的。”
顾若琪脸上的红色消退得干干净净,唇色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诈我?”
对方淡淡地笑了下。“你要敢打掉我的孩子,我跟你没完。”
漫不经心的语调,警告意味十足。
顾若琪双眸瞪大,眉心紧蹙,沉声道。“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那你试试看。”对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顾若琪冷不丁得打了一个寒噤。
这个男人在床上很会哄女人,说话行事极其温柔。男女情事也很体贴,即便是情到深处,也很能照顾女人的感受。
没想到,他提起裤子就翻脸无情。
纠缠,要挟。
顾若琪想死的心都有了。
“明天下午三点,天鹅湖公园见。”
对方说完这句,直接切断了电话。
“你……王八蛋……”顾若琪把手机朝前一扔,脸色红白参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愤怒中反应过来。
他约她明天在天鹅湖公园见面,很明显他知道她在宁城。
他还知道自己怀了孕,准备打掉孩子。
他知道的这么清楚,俨然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难道,他一直在跟踪她。
顾若琪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惨白如霜,下意识前后左后环顾了一圈。
郊区医院,服务对象都是周边的老百姓。
院子里停着两三辆轿车,其他都是小三轮和摩托车。
车内没有人,他到底在哪儿?
顾若琪唇线绷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唇咬唇了一道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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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宜走到一个僻静处,打开微信,拧眉。
好友列表,寥寥数人。
林家遭遇变故之后,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断了联系,除了顾伯母。
旧账还未还清,怎能开口再借。
林时宜秀眉深锁,一筹莫展。
林庭轩给她打来了电话。“时宜,你在哪儿?”
林时宜深吸了一口气,压了情绪。“我在医院……”
“他醒了。你快来。”林庭轩打断了她。
“真的吗?”林时宜眼中露出一抹惊喜。“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去到缴费窗口,准备先交2000,余下的再想办法。
“有人帮你交过了。”收费员认出她来,提醒道。
林时宜愣住。“谁呀?”
收费员回答。“就是那位和你聊天的美女。”
“若琪姐。”林时宜眉心闪了闪,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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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医院,条件有限,没有单独病房。好在住院的人不多,两人间的病室,目前只住了一个人。
“爷爷。”林时宜走了进去。
病房的空气,消毒水味很浓。
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坐在病床前的林庭轩站了起来。“时宜,我和你哑叔还有些事要处理,你留下来照顾他。”
时宜抿了抿唇。“好的,爷爷。”
林庭轩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他是去是留,你让他自己决定。”
时宜眉心重重一跳,心口微窒,低声道。“好。”
林庭轩神色凝重得走了出去。
时宜走到病床前,垂眸,看向面色苍白的男人。
几个小时过去,一张俊脸好像又消瘦了一些。五官轮廓愈发深邃分明。神色愈发空茫。
“要不要喝水?”时宜缓缓开口。
男人吃力地掀了一下眉角,嗓音暗哑。“你叫十一?”
时宜一怔,坐下。“我叫时宜,林时宜。”
男人眼底肉眼可见的失落,扯了扯唇角。“时宜。很好听的名字。”
时宜笑了下。“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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