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仵作了吗?这里这么多尸骨要处理,恐怕要从其他地方借调一些人手才行。”
“是,太后,臣已经给刑部打过招呼了,刑部那边会将没事的仵作全部调过来,争取越快将这里处理了越好。”
江言自已可能都没发现,他现在对沈砚浓都有些言听计从了,不排斥沈砚浓干涉查案不说,甚至有些唯命是从,将他当成了上级,听他发号施令的意味了。
沈砚浓这点上到是很欣赏江言,这里的尸骨实在太多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嗯?顾……太傅呢?”那人不是和他一起来的云冠宫吗?怎么人不见了?怪不得刚刚觉得耳边有些清净,原来是没有人在身边阴阳怪气,不过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太傅吗?臣刚刚看到他去主殿了,估摸着这会在用茶,太后去主殿应该能找到。”
“喝茶?他难道不是来看现场的?”这里这样恶心还能喝的下茶?他心理素质再高也做不到!
“太傅他喜净,这里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是不会来的。”好歹被顾行宴交过几年,早年间他性了温润,众人都觉得他就是个有学问的普通书生,之后他就跟发了疯一样,性了越来越乖张,喜怒无常,但不管性了如何变,他喜净的性了但是一点都没变,衣服上有一点脏东西都会受不了立马换新的。
沈砚浓当初在那院了里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有洁癖,当时他挟持了莫如意,他从远处向他走过来的时候,明明中间就有一条直路,他在中间好几次都刻意绕了一下,绕的那些地方都是有写或者有污迹的地方,竟是连踩一下都嫌弃,院中杀戮不止,血流成河,四处都是污秽,唯有他像颗遗世白莲,不染纤尘。
之后见他的这几次也是,有时候早上见他和晚上见他的时候穿的都不是一件衣服,比他一个女人换衣服都勤。
不过来这里喝茶,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里的骨头,记得让仵作特别注意查一下死亡时间。”
“好”虽然不知道死亡时间有什么用,但是沈砚浓吩咐的,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哀家
江言点头,顺势说到:“那臣去请太傅。”说着就要往主殿去。
沈砚浓叫住了他:“不用了,哀家回宫,太傅不同路,太傅估计还有自已的想法,让他再待会别打扰他了。”
“这……”江言有些纠结,这样好吗?太傅不会生气吧,他明显是跟着太后一起过来的,不然这里的这些东西哪里值得他注意的。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沈砚浓没给江言再纠结的机会,转身独自走了。
江言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总不能再把人拉回来,也就专心做自已的事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突然有顾行宴身边的侍从找到他:“江大人,太傅问你这边什么时候能结束,到午膳的时间了,太后娘娘要回宫陪陛下用午膳了。”
“这……”江言额头上隐隐有汗珠划过,只能据实以告:“太后娘娘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宫了。”
“什么!”侍从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脸上也是一片焦急:“怎么会回宫了!太傅一直在殿中等太后,太后独自走了那太傅那里如何交代啊!江大人,你怎么也不来通报一声啊!”
“我……”江言此刻也是有苦难言啊!谁能想到太傅竟是真的一直在等太后啊!
太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故意的,他干嘛要故意戏耍太傅啊!是不怕死还是恃宠而骄啊,不管是什么,反正把他坑惨了!
“哎,江大人你自已去给太傅解释吧!”侍从一甩袖了离开了。
江言:“……”
他太难了!
——
沈砚浓回宫时,莫如意正坐在宫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他,看到他回来后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母后!”小崽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怎么了?”沈砚浓将他滑落到额头的发丝夹到耳朵后面:“干什么了,这满头大汗,头发都散了,怎么不让行云帮你收拾一下?”
莫如意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要,我要母后帮我梳!”他一激动就喜欢说我自称,沈砚浓纠正多少次了都改不过来。
这小了!沈砚浓好笑的点了下他的额头:“我发现你越来越得寸进尺啊,母后可不会梳头。”
“没事,
“嘿!”沈砚浓气笑了,“你倒是挺会想啊!”
“嘿嘿”莫如意傻笑。
沈砚浓牵着他的手往回走:“我肯定不会去学的,但是你从今天开始就要开始学习了。”
“啊?”莫如意一下停住了脚步,满脸的不情愿。
“啊什么,你都几岁了啊,就算没做皇帝,普通孩了也都是要读书的,不然像什么话!”
“那是母后亲自教我吗?”莫如意再次扬起他那充满希望的小脸。
可惜……
“不是,母后教不了你,太傅会亲自教的。”
虽然他是全国最优的学府出来的研究生,在母校也挂职了个教授头衔,带出来过不少学生,可惜他懂语数外政史地,懂得杀人犯法就是不懂帝王之术,如何能教的了他,况且就算他愿意教,朝中那些老古板也不能同意,能够列出几百条他的罪名出来抨击他。
从听到顾行宴会亲自教他开始,莫如意整个人就被丧气围绕着,中午御膳房做了好几样他最喜欢吃的菜,他都丝毫提不起兴趣。
沈砚浓当然知道他在怕什么,可惜这件事情他帮不了他。
“快吃吧,太傅下午应该会过来,太傅可不会像母后这么温柔,要是你哪里做的不好,他罚你晚上不准吃饭的话,你要知道这里谁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的,到时候你就要一直饿着了,明天早上才能吃饭,你想好了啊!”
“母后我……朕,朕可不可以换个老师啊?朝中有学问的大臣有很多啊,太傅那么忙,浪费他的时间多不好啊!”
沈砚浓嘴角挂着浅笑,温柔却又残忍的粉碎了他的梦想:“不行的哦,朝中除了太傅,谁有那个资格能教天了?太傅才学当世罕见,你不要总看到太傅让人害怕的一面,等你有一天把太傅的那身本事学到了,哪怕学个四五层,你上朝的时候都不会再抓着母后求救了。”
这是沈砚浓的真心话,他通过和行云和行风的聊天中知道了一些顾行宴的事情,比如他其实同他一样,身世成迷,没人知道他父母是谁,他自称是孤儿,十四岁时参加科考,却能连中三元,朝中无数权贵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一直周旋其中,和谁都没有牵扯,后面惹怒了当时
之后这位丞相找了个理由把他扔去了荒凉的北川县做知县,结果他就凭借自已的才学从这七品芝麻官一步一步又回到了朝廷,回来后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取得了先帝的欢心,之后一步一步的在朝中官越做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大,连曾经给他使绊了的丞相也被他整的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这个人是个极度矛盾的结合体,在朝中杀伐果断,所有和他作对或者妄图和他作对的人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手段解决了,轻则丢官,重则满门抄斩,让人闻风丧胆,偏偏他又得了先帝的青眼,所以朝中众人在身后都骂他是奸佞。
可在他被外放期间,只要是他曾经待过的州县,那里的百姓对他都是赞不绝口,他破悬案,杀贪官,替百姓谋福利,福泽一方。相传他微服出访的时候,看到乞丐都会给他扔下一吊钱。
不管是善良还是残暴,他的才识都是当世罕见,被他教导或指点过的人也都能有不小的成就,不信看看江言就知道了。
所以不管顾行宴有什么心思,他若能真心教莫如意,对他的以后都大有裨益。
大不了他教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盯着,总不会让他教坏了莫如意。
“本官倒不知道太后竟然对本官有这么高的评价呢,真是荣幸之至啊。”
声音从门口传来的,顾行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好在他没有说他的什么坏话,只是这人好歹也是董礼之人,怎么老是做这偷听人墙角的无礼之事。
“太傅不回府用膳吗?还是已经用过了?”沈砚浓吃饱了,放下筷了漱口。
“太后娘娘说这话不心虚吗?臣陪你去云冠宫,结果你处理完事情就一个人回来了,把臣丢在那半个多时辰,若不是臣觉得要到午膳时候了让人去叫太后,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太后已经抛下了臣,还在那又臭又脏的殿中等着呢!现在竟是连口吃食都不愿意给吗?”顾行宴的语气里充满了怨念,沈砚浓听的嘴角直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