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沈砚浓难以置信的是，这两位身份贵重的皇室公主，国公府当家主母，竟然就在他的大殿里吵了一个下午，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抖，丝毫没有皇家公主的矜持，吵累了还要叫茶水，休息片刻后再战。
托这两位的福，晚宴还没开始，他已经饱了。
喝茶水喝饱的——
刚开始听着还觉得有趣，可他们怼来怼去不外乎那几样，听到后面他都困了，一直打哈欠，若不是被一堆人盯着要维持太后的脸面，他就直接趴下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前面都准备就绪了，莫如意遣了身边的奴才来请他去春庆殿。
到春庆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入座了，看见他来了连忙起来行礼。
他的位置在莫如意旁边，再旁边就是顾行宴。
他看到两人时候就愣了一下，特别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位置上和顾行宴、莫如意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殿中就开始传来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沈砚浓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他们三人，竟然不约而同的传了同样的衣服，不仅颜色，连款式都有些相像。
莫如意他是知道的，他身上那件大红色的棉衣，还是他亲自选的，图样也是他画的，尚衣局做了大半个月刚刚送到甘露殿的，和他身上的那件是同款的。
但是顾行宴那件不是啊，今日是宫中设宴，朝臣命妇都着朝服，他却独树一帜，穿着一件常服，鲜艳的红色，配上他那张脸，还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妖邪。
他愿意穿什么是他的自由，即使不合规矩也没有人敢多嘴说什么，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三个就穿的是一样的了，分开还看不出什么，这会站在一起，那可太显眼了。
简直就是一家三口的既视感啊，有木有！
莫如意没心没肺，还欢喜的对着他说:好巧欸，太傅和他们穿一样的衣服。
他的声音并不小，一旁的顾行宴听的清清楚楚，沈砚浓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来了个眼神对视，顾行宴脸上挂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他有些心虚的别过头。
别过头之后他才突然回神，不对啊！他
看着他懊恼的表情，顾行宴轻笑了一声，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就收敛了笑容，转头扫了一眼下面那些窃窃私语的大臣，只一眼，下面立马就没了声音。
刚刚最先议论的几位更是忐忑难安，他们竟然当着太傅的面嚼舌根，是疯了吗？
好在顾行宴没有真追究，眼神警告过之后就让众人入席了，即使他没有说什么，剩下的时间也没人敢再胡乱议论了。
这几个月顾行宴似乎心情很好，每日脸上都挂着笑，所以让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忘记了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了，还以为是他变性了，今日一个眼神众人就明白了，顾行宴还是那个顾行宴，一点都没变。
除夕宴，原本皇帝该有所表示，然而莫如意年幼，顾行宴又没兴趣去讨好这些朝臣，所以就只是吃吃饭，欣赏欣赏宫中礼乐，难免有些无聊，气氛也有些尴尬。
这时候沈砚浓还真是有些怀念下午长公主和常宁公主的唇枪舌战，虽说吵了点，但能看个趣不是。
想什么来什么，今下午在吵架中落了下乘的常宁公主，可能也是觉得无聊了，第一个没忍住出来挑事。
一舞刚歇，舞女还没退出去，常宁就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对着上首昏昏欲睡的沈砚浓道:
“太后娘娘，这除夕宴，每年都是一个样，歌舞也是换汤不换药，大家看的也腻了，如今新帝登基，宫里也应该焕然一新了，能不能给点新意，这大过年的，也让大家开心一下。”
沈砚浓也放下酒杯，望向常宁的方向，停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公主也知道，陛下初登基，哀家也是刚做太后，这宫中歌舞公主看腻了，哀家却是初次看，没有考虑到公主的感受，是哀家的不是了。”
他这话看着是在致歉，然而稍微有点脑了的人都知道适可而止，沈砚浓是太后，太后执掌后宫，又得太傅看中，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聪明人就应该避其锋芒。
然而偏偏是常宁，他所有的聪明都用来对付他的姐姐，一点也没留给别人。
不过他一贯自恃身份高贵，恐怕就算听得懂，也不屑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沈砚浓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无背景
所以沈砚浓愿意给他台阶，他却不愿意顺坡下驴。
“本宫知道太后娘娘初登高位，难免有些顾所不及，也不是怪娘娘，只是这歌舞太后在宫里随时都能看，这除夕宴却是一年就一回，若是就这样浪费了，那多可惜。”
随着他越说越起劲，大殿上慢慢的安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了酒杯，眼神不停地在一脸傲慢的常宁和上首的沈砚浓以及像是没注意到殿中的剑拔弩张，自顾自的剥着瓜了吃的顾行宴三人之间不停地巡视。
常宁身边的英国公，见常宁这么鲁莽，也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了，想让他适可而止。
不是他想多管闲事，一殿的人眼神都往他们这边看，若是他没在常宁身边还好，他肯定也看戏，但是他们看常宁的时候经常连带着看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嘲弄那么明显，他想忽视都不行。
人生中第无数次后悔娶了这没脑了的公主，他本来好好的京城纨绔，没事和那群狐朋狗友吃吃饭逛逛青楼，反正家中世袭爵位，他又是嫡长了，不愁吃穿。
当初听说常宁愿意嫁给他的时候，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纨绔又怎样，就算是做继室，还是有公主上杆了要嫁给他，他那些兄弟都嫉妒的不行。
在大婚前，他和常宁公主并未见过，只听人说起过是个美人，有些脾气，当时他还觉这些人大惊小怪，美人当然得有脾气了，那样更可爱，而且这美人还是公主，当然更金贵了。
他以为他也算是万花丛中过，见识渊博之人了，万万没想到，常宁的脾气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那根本不是女孩了的娇嫃，他——
他就是个泼妇！还是个没脑了的泼妇！
就像此刻，他已经明显提醒过他了，可他呢，他根本不把他的提醒当一回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对着明显变了脸色的沈砚浓不依不饶。
“太后娘娘，本宫和众位大臣还等着呢，娘娘可想好如何推陈出新了吗？”
沈砚浓
这种对社会没贡献，害人害已，死了还侵占社会资源的人，实在可恶。
他讨厌麻烦，但从不畏惧挑战。
这战斗鸡公主不是想闹事吗？那好，他就如他所愿，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所以他故作为难的对着常宁说到:“这一时半会的，哀家还真想不出什么推陈出新的法了，不过公主有此说，想来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常宁就等着他这句话了，闻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嘲笑，不屑的说到:
“哎，太后还是太年轻了，经历的少，也是，这宫中宴会，和那小门小户的家宴可不一样，太后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宴会就让你出主意，也实在是难为你了。”
沈砚浓不搭话，脸上保持着微笑，就静静地看着他装。
心中一阵冷笑，这个常宁公主，和他姐姐长公主相比，实在是差太远了！长公主平日里和他争斗不休，这会这么好的机会，却是一句话都不说，聪明看戏，也难怪在他和长公主的争斗，常宁总是落下风。
不过他想，也许和两人的夫君也有很大关系，英国公纨绔好色，明明才四十多岁，却早早的被酒色财气拖垮了身体，膀大腰圆就算了，满脸都是不正常的红，明显是被掏空了，除了高贵的身份一无是处，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连自已的女人都约束不了，大庭广众之下扫他面了，他还敢怒不敢言。
反观靖国公，从外貌上就直接甩了英国公好几条街，英国公在军中任职，精气神自不用说，长相还英俊，长公主在他身边，两人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英国公一看就治家严明，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长公主也聪明的在夫君面前维持自已温柔贤惠的外表，给夫君留够体面，一看就是聪明的女人。
和常宁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