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彻夜长谈,今日母女二人便起晚了些。大房、三房催促,今日要去卫老太爷祈福,随后便要回去。
今日董家几人,神色红润,精神头不错,一副有喜的模样。就连昨日形容憔悴的董珊,今日也好好打扮了一番,在脂粉的妆点下,与昨日截然不同。
董婉喻疑惑的看了一眼,唤来小丫鬟蓝玫,让她去打听打听发生了何事。蓝玫很快就来回话,大房、三房可是巴不得昨日的签文传得天下皆知。
这签文有没有猫腻还有待商酌,况且求签不是算命,而是解惑。她一向知道,大房和三房都是心大的。却未想到,这心是大上‘天’了。
只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后如何,端看个人缘法。若她做些手脚,一切都还未有定数。
祈完福,下人们已将箱笼收拾好。住在山脚下的家仆,大早便上山,将收拾好的箱笼抬下山去。她们走得倒也轻省。
行到寺庙门口,一名僧人叫住她们。
“施主请留步。”
“师父,叫的可是小妇人。”董婉喻不解的看着僧人。
“正是,佛印禅师与施主有缘,赠予一物。”僧人说着,交给董婉喻一串十八子的菩提子佛珠。
“还请师父,代我谢过禅师。”董婉喻十分诧异,不明白佛印禅师是何用意。
“禅师交代,望施主谨记禅师的话,阿弥陀佛。”僧人说完,转身离开。
董家两房,看着董婉喻手中佛珠,眼底嫉恨之意闪过。毕氏脸色更是难看,而且还有些为难的样子。
“既是禅师送的,定能保你平安,婉喻你可要好好保存。”花氏见董婉喻竟与佛印禅师有缘,对于几年以后的生死劫,她也放心不少。
“我会的。”董婉喻将佛珠带于手腕上。
进城之后,两府之人分道扬镳。董婉喻依依不舍告别母亲,往侯府行去。
这日晚膳时,卫绍霆出现在逸然居。当他看见董婉喻手腕上的佛珠,有些诧异。
“侯爷识得此物?”
“见过。”卫绍霆应了一声,眼神多看了佛珠两眼。
“这是今日佛印禅师所赠,侯爷可是与禅师相熟?”
“不熟。”卫绍霆一向言简意刻。
要是真的不熟,岂会识得禅师之物。既然他不想说,董婉喻也不追问。
“平白受了禅师的礼,我这刚好也有一串上好的沉香木佛珠,还想回赠禅师。”董婉喻一脸为难,眉间轻蹙。
“不必了,既然禅师赠予,你收下便是。”
“我知道了。”董婉喻笑笑,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也许侯爷的性格,还有些别扭,这一前一后所言,不是变相承认他认识禅师?
不知是不是董婉喻的错觉,她总觉得,自此卫绍霆对她态度,温和了些。难道佛印禅师真的与侯爷有关系?前世她从未听闻此事,捉摸不定。
自从那日从宝华寺回来之后,京城内便有了流言。董珊与董诗雅的签文内容,传遍了京中大街小巷。但对于与佛印禅师有缘的董婉喻只字未提。
赵家兄弟也机灵,很快便将消息通过王妈妈传了进来。
“呵,这大房还没死心,总想着攀高枝。也不知是否真有高门大户愿意娶一个空有福气之名,却被退过婚,闹过换嫁丑事的商贾之女。”
这事明摆着就是毕氏和冯氏的手笔,也不知是这二人中的哪一位出得主意。
“夫人,还有一条流言,如今还未传扬开。”王妈妈一脸为难,嘴角开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有人私下传,原本要与侯府定亲的是大房嫡女,说是夫人您抢了六小姐的姻缘。以董家六小姐的命格,本该就是嫁入高门……”
“看来大夫人是无论如何也要拿我当垫脚石了。”
董婉喻捏紧手中的帕子,重生回来之后,面对旧人旧事,她总是容易情绪失控。这可是大忌,一个不好,坏了名声不说,还会坏了大事。
“夫人,我看哪,大夫人与六小姐是盯着你那侯府夫人的位置不放了。”青芍停下手里的针线活,脸上带着怒意,还有不耻。
“青芍说得对,也不看看她们那德行。都是些贪慕虚荣,狼心狗肺的。夫人还没出嫁时,还常常给她们送东西,又是首饰,又是胭脂水粉,翡翠珠宝也没少送吧?结果呢,全都是些白眼狼。”青桂捏着剪刀,咬牙切齿的搅着鞋底,好似把那鞋底面料当成她口中的白眼狼一般。
青桂提起的这些事,对于董婉喻来说,已经是遥远的记忆。家中各房姐妹,虽感情不是很亲厚,但在她心里,还是有着一份姐妹情谊。
她出手大方,往往有什么好东西了,都会送给姐妹们一份。以前二姐姐在家时,还会给她做些针线作为回礼。只是二姐姐出嫁之后,就在也没姐妹送她东西了。
如此想来,她还真傻,竟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结果还都是些白眼狼。
“好了,你们夫人如今已经认识了她们的真面目,你们也别为我不值了。如今我们该想想,如何应对。”
董府,这日请安,除了董珊,三房女眷都到齐了。而董珊虽然已从佛堂出来,但依然在她的闺房内禁足。
老太爷与太夫人共孕育了三个子嗣,董府三房老爷均为嫡出。而董府还有四个妾室所出的庶女,只是早已嫁作他妇。
“坐吧。”太夫人坐于正堂,抬手,示意她们坐下。
待夫人小姐们坐下,丫鬟端来茶水。
“听说近日京城多了不少董家的流言,不知太夫人可曾听闻。”花氏说着,别有用意的看向毕氏。花氏手微微颤抖,她心中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毕氏的嘴。
太夫人手中一直停下数佛珠的动作,斜眼撇了一眼身边的钱妈妈。钱妈妈会意,悄声在她耳边嘀咕一阵。接着,太夫人犀利的眼光,扫向毕氏与冯氏。
在太夫人冰冷刺骨的眼神下,本就心虚的两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老二家的,你想什么我知道。我会给二房一个交代的,你且先回去吧。”太夫人被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媳给气到了。她将毕氏与冯氏留下,其她人都打发离开。
董诗雅直觉,这事可能也与自己有些干系,她看了一眼太夫人,又看了看冯氏。太夫人是如今的她得罪不起的,权衡利弊,起身退了出去。
退到门外,董诗雅招来一名小丫鬟,让她在这候着,有什么事,赶紧通知她。
等到人都散去,太夫人才幽幽开口。“你们可知,我为何将你二人留下。”
“不知。”
“哼,无知妇人,京中那些流言,可是你二人散出去的?”太夫人手中的佛珠再次转动起来,拇指与食指掐着,一粒一粒数过。
冯氏已经镇定下来,姿态雍容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用锦帕轻轻压了压嘴角。“太夫人,您这可冤枉我们了,当日求签、解签时,周围可是还有不少香客呢。”
“正是,我们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毕氏牵起嘴角,露出一个不解的笑容。
“行了,别再我面前演戏。你们可知,那些流言不止对珊儿与诗雅无益,反而有害。”老夫人为这两名愚妇所犯的错头疼不已。
“太夫人,我看那些流言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啊?”冯氏觉得老夫人小题大作。
“原本也没什么,顶多让别人多个话头。只是如今在传的,就不一定了。”老夫人说着,看向毕氏。
毕氏面上表现得一脸坦然,手里的帕子却被抓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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