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敏毓与宁浩宇道别之后,心中更是悲痛不已。总是情不自禁拿出宁浩宇赠与的玉佩,睹物思人。越是这样,越害相思,思念是一种毒不死人的毒药。
只是陆婷便没有她这般幸运,终归是连心上人最后一面都未见到。只能日日倚栏眺望远方,期望有生之年,能再见君一面也算不负此生。
董婉喻与卫绍霆虽然住在庄子上,但她也在帮卫景明两人准备大婚的东西。卫景明与卫景天都是孤儿,卫绍霆也算是他们唯一的亲人。
还有给司宁凤的添妆也得准备着,两人的婚期可是越来越近了。董婉喻在看礼单与吴妈妈商议再添置些什么好。突然手中的礼单被人抽走。
她抬头看,只见卫绍霆含笑看着她道:“你已经看了好一会了,这些也不急于一时,休息会再看吧。”
“好啊,不若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董婉喻笑弯了眉眼。
“走吧。”卫绍霆将礼单递给一边的吴妈妈,伸手扶起董婉喻两人相携往外走去。
吴妈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觉泛起微笑。今日卫绍霆穿了一身白色毛边锦袍,玉冠束发,看起来丰神俊朗。董婉喻一身浅粉色刺绣妆花裙,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温婉端庄。两人同行就如同画中人物,赏心悦目。
温泉庄子上的生活很闲适,董婉喻忙碌时,卫绍霆就找来卫景瑞,处理自己的事。若是真的要辞官去江南,他还有些事需要安排。如今卫景明与卫景天都出府了,铁血卫交给了卫景瑞,不过他二人依然为卫绍霆办事。
“属下见过国公爷。”卫景瑞来时,卫绍霆正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眼神不知看向何方。
“景瑞,那事查得如何?”卫绍霆问道。
“时隔多年,很多线索都断了,如今也没什么进展。”卫景瑞知道卫绍霆所说,是老侯爷的死。国公爷对此很是在意,一直偷偷调查。
“嗯,继续查,另将此信交与卫总管。”卫绍霆说着,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卫景瑞。信中交代了卫总管悄悄安排人在江南置办产业。既然已经决定去江南,自然是要做一番安排。
“是。”卫景瑞接过信,退了出去。
“爹带我飞高高。”这时虎娃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扑了上去,抱着卫绍霆的腿仰这头,眨巴着大眼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怎么只有你一人?”卫绍霆弯腰将虎娃抱起,没有看到他身边伺候的人,眉头皱了起来。
“我和小勇哥、小飞玩捉迷藏,偷偷跑来的,他们都好笨找不到我的。”虎娃一脸得意。
“我们去找你娘。”卫绍霆说着抱着他往外走。
来到屋外,虎娃撒娇的嚷嚷着:“爹,飞高高,飞高高。”
卫绍霆看了看虎娃,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如同大鹏展翅一般,穿梭于屋顶之上。虎娃开心的笑着,清脆小嗓音洒遍了这个不大的院落。
董婉喻听到声音,来到门口正好看到父子二人从屋顶落下。虎娃如今就像缩小版的卫绍霆,与他小时候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虎娃是不是又调皮了?”董婉喻笑着迎上去。
“他把伺候的人甩脱了。”卫绍霆说道。
“这小东西越来越聪明,妈妈们都快看不住他了。”董婉喻说着瞪了虎娃一眼。
“娘,我很乖的。”虎娃不依依的撒娇道。
“你要是真乖,娘就省心了。”董婉喻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头。
而这时虎娃身边的下人发现小少爷又不见了,正满院子的找人,她们急得都快哭了。小少爷越来越鬼灵精了,一个错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庄子上的日子过得很是幸福,清晨醒来两人梳洗一番,董婉喻坐在梳妆镜前妆扮。卫绍霆走到她边上坐下,执起眉笔,犹豫了一下,伸向一旁的胭脂砚,沾了一些眉墨。董婉喻看向他,这是要给她画眉吗?
“我来试试吧。”卫绍霆说着,抬手用手中的眉笔,轻轻在董婉喻眉间描画。
“看来夫君得多练练。”董婉喻没想到有一日真的能举案齐眉,他那持剑拿枪的手会为她执起眉笔。她双眸微闭,感受着他生疏的动作,轻笑道。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等会自己的眉会被画成什么样,心里泛着一阵阵甜意。
“以后有的是机会。”卫绍霆说着,看向自己的成果。
“怎么样了?”董婉喻感觉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增眼看着他。
“我看还是重新来吧。”卫绍霆说着,让人去拿打湿的布巾。
“我看看。”董婉喻说着,向梳妆台上的铜镜看去。卫绍霆字写得不错,对眉笔的控制也还行,并没有将她的眉毛画成毛毛虫。只是这一边高,一边低的,确实没法见人。
丫鬟取来布巾,递给卫绍霆。他接过之后对董婉喻说道:“再来。”
董婉喻面向他,闭眼让他拭去眉间的眉墨。然后等着他一遍遍,给她画眉。五六次之后,卫绍霆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眉笔。
“好了,你看看可还满意。”卫绍霆道。
董婉喻睁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两道眉行姣好的柳叶眉画得甚是漂亮。她笑着说道:“有劳夫君了。”
整理好妆容,夫妻二人去了虎娃的房内,将被打扮好的小虎娃带到院中空地。卫绍霆有每日早起习武的习惯,这时他在空地上舞剑,虎娃拿着自己的小木剑在一边学着卫绍霆有模有样的挥动。
他满五岁时,卢政丞才会正式教他武艺,但也不妨碍他此时跟着自己爹爹比划。董婉喻站在一边,浅笑盈盈看着父子二人。眉间、眼底、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等卫绍霆将剑法和枪法都演练一遍,董婉喻上前,手持锦帕,轻柔为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卫绍霆低头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爹爹抱。”虎娃见爹爹收功,拉拉他的裤脚,寻早存在感。
卫绍霆一手抱着虎娃,一手拉着董婉喻,回去一起用早膳。用过早膳,虎娃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耍。
清晨庄外林间空气正好,两人一起散步,在池边垂钓。下午或是各忙各的,或是一起对弈、看书。每天的日子几乎都是这样重复着,但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腻味,反而只觉得时间走得太快。
此时定国公府却不是那么平静,夜里众人都歇下之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逸然居。这人身材瘦小,身姿婀娜矫健。一看就是个女人,且习过武的。
混在当值护卫中的铁血卫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但是并没有打草惊蛇,暗中悄悄观察这人,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见这道人影悄悄进了董婉喻的卧房,然后直奔内室而去。夜色中,那黑影借着月色,在屋内一阵翻找。几乎把能藏东西的角落都找了。
但最后她一无所获,只能如同来时一样悄然离开。铁血卫跟在她身后,一路尾随到武烈堂的下人房内。只见这人进了丫鬟住的屋子,两名铁血卫将这事报给了卫景瑞。
第二日,卫景瑞就将这事报给了卫绍霆。卫绍霆听完之后,沉思片刻去找了董婉喻,将这事告诉了她。
“这事有些蹊跷,那丫鬟肯定是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若是冲着我来的,她要去的地方必定是书房。婉喻你卧房内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除此之外,卫绍霆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有是有一样,只是这东西知道的人并不多。”董婉喻觉得这会不会是冲着《倾城十二香谱》来的?
“是什么?”卫绍霆没想到,董婉喻还真有这么一样让人觊觎的物品。只是这丫鬟进入的屋内是安排给宫里来的丫鬟住的,那到底是什么让司永沛惦记?
“是花家的传家之物,《倾城十二香谱》……”董婉喻决定对此事不再隐瞒,她现在十分信任卫绍霆,于是她将十二香谱的事娓娓道来。
“你是说真有控人心智的香?”卫绍霆听闻,大吃一惊,觉得不可置信。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香只是一个诱因,诱发人心底的欲望。”董婉喻说道,若是一个人的意志坚定,没有太多的执念,这香并不一定能行。
“这事还有谁知道?”卫绍霆神色凝重,眉头紧锁,若是被人知道董婉喻有这本事,她便危险了。
“我娘和我舅舅,或许萧伯伯知道一些。”董婉喻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可还记得你陪我回门那日,董诗雅在我屋内翻找,若是我猜得没错,她就是在找香谱。不过她虽知道有这样一个东西,十分珍贵,但并不知道我调制出了那些香。”董婉喻说着。
“在京卫府过堂那日,你是不是在翡翠身上用了香,还有史妈妈一事是否也用了?”卫绍霆想了想,接着问道。
董婉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踌躇地问道:“你可会觉得我狠毒——”
卫绍霆看她面上带着不安的神情,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拉入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这才缓缓说道:“傻瓜,你能自保我很高兴。”最起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也能坚持到自己赶来,而不是与他错过。
“可是因此我却害了别人的性命。”董婉喻靠在卫绍霆怀中,幽幽叹息。
“以后这种事交由我来做就好,况且只要你无事,别人的性命又与我何干。”卫绍霆不是个罔顾别人性命之人,但是与他在乎的人相比,别人也就不重要了。
当初那史妈妈可是想要董婉喻的性命,若不是婉喻有这本事,说不定最后受伤,甚至丧命的会是婉喻。如此想想不觉心中一阵后怕。而若是左小姐不死,说不定他还是没有想起婉喻。
“恩。”董婉喻点点头,靠在卫绍霆怀中,觉得没有错过他很幸运。
“只是婉喻,如此一来,可能我们的江南之行要往后延了。”卫绍霆不知道这香谱是不是引起了皇上注意,或是别的什么人?
“是因为香谱之事吗?”董婉喻问道。
“恩,要查清到底谁要找这香谱,而且到底知道多少,我们才能离开。”那《倾城十二香谱》确实很诱人,他若是此时辞去官职,只怕到时幕后之人下手会更肆无忌惮。
“唉——”董婉喻叹息一声。
“没事,这事我会解决,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离开京城。”卫绍霆安抚道。
“但愿如此。”
转眼到了卫绍书娶亲的日子,而卫绍霆假期也快结束,他头一日便带着妻儿回到家中。第二日一早,他们便早早去了如今已经属于董泽言的董府。
新的董府张灯结彩,即喜气又热闹。吉时到,董泽言一身红色喜服,骑在白色骏马之上更显风姿。炮竹声声,他昂首走在前面,身后浩浩荡荡跟着迎娶队伍。
花氏与萧俊宏站在门口,送他离开,等着他将新娘娶进家门。花云初与晴天等人今日也是笑容满面,今日董府宾客云集,热闹不已。
诚王府今日的热闹劲自然不比董府差,司宁宇亲自将姐姐背上花轿,看着她的轿子一路远去,心里既为她高兴,又觉得不舍。盖头之下的司宁凤娇羞不已,她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随着一声声带着喜悦的喊声,董府外再次响起了炮竹声。萧俊宏与花氏坐于高堂之上,等着新人前来跪拜。
董君煜站在街角,看着董府外络绎不绝的宾客,听着那喜乐声声,有些失魂落魄。这本事他的儿子娶亲,他原本是应该坐于高堂之上。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们已经成了陌路,一家人早已成为了两家。如今他也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娶了继室,是京中一富商家的小姐。那家人看中的事他董家皇商的身份,董家看中的是那家人的钱财。
不知道董家何时已经沦落至此?不过那富商家的小姐,哪里如得花云若那样巨富家中娇养出来的大小姐。董君煜总是不自觉拿她与花氏对比,只是越比越觉得她样样不如花氏。
……
皇城之内,司永沛坐于御案之后,他前面站着一身黑衣的影主。
“今日便是蓉安郡主与董泽言的婚礼吧,如今外面情况如何?”司永沛问道。
“回主上,很是热闹,郡主的十里红妆,还有董家那铺张的排场,让人津津乐道。”影主回道。
“定国公夫妻也回京了吧?”司永沛说道。
“昨日便已回来。”影主说道。
“他在庄子上的生活可过得真悠闲。”司永沛看向一边的折子,那都是影卫报上来的,卫绍霆每日的举动。
卫绍霆自然是知道影卫一直盯着他,除了铁血卫的事,他也大大方方让他们盯,自己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之前让你们查的事可有进展?”司永沛接着又问道。
“启禀皇上,线索查到梅贵妃就断了,如今梅贵妃与她身边的人都已亡,属下还在尽力。”影主低声回道。
“这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都必须给我一个结果。”司永沛语气中带着怒意,他始终对母后的死耿耿于怀。
“属下遵命。”
“你退下吧。”
……
董家宴席散去,董泽言有些微醺地往喜房走去。静静坐于床上的司宁凤听到开门声,顿时不禁紧张起来。等她回过神来,头上的盖头已经被掀开。
她抬眼看去,就见董泽言一脸惊艳的看着她,她既心喜,又娇羞的低下头。司宁凤本就生得美艳,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宁凤,你今日真美。”董泽言半响之后,才找回自己的神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难道我平日里就不美了?”司宁凤娇嗔一声。
“也很美,在我眼中你无论何时都是最美的。”董泽言发自肺腑地说道。
“油嘴滑舌。”司宁凤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她的心却因此而跳个不停。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董泽言焦急解释着,这就要发誓。
“别,我信你还不成。”司宁凤赶紧拉住他。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先喝了交杯酒,好入洞房。”董泽言见司宁凤相信自己,温柔地笑着道,他可是等这一日等了好长时间。两人喝过交杯酒,室内的灯光,一一熄灭。
董家的喜宴结束之后,成了京城津津乐道的话题。司宁凤那一身用珍珠妆点的华丽嫁衣,更是不知羡煞多少女人。听说那做嫁衣的材料都是董府送去的,而且在看看董家的婚礼,那些说董家高攀郡主,郡主低嫁的人都没声了。
董泽言娶亲那日,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游街,他面若冠玉,气质儒雅,反而让司宁凤被不少小姐羡慕嫉妒。
这边喜事刚办完,没多久就是卫景明和卫景天娶亲的日子,这一桩桩的喜事,让京城也热闹不少。等这些喜事办完,春天也过完了。
这一年的春末,卫绍霆没有奉旨出出京,董婉喻也是没出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好的。花氏和萧俊宏准备启程前往江南,花云初和霹雳几人也一起同行。
如今卫绍霆与董婉喻是不能与他们同行了,他们走的那一日,卫绍霆陪着董婉喻,一路将人送出京城门外。同来送别的还有董泽言夫妻二人。
“你们兄妹二人在京中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事不止要相互帮衬,也要写信给我。”花氏拉着一双儿女的手依依惜别。儿女大了,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可是她们在为娘的眼中永远都是孩子。
“娘您就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董婉喻安抚花氏,看着花氏眼中浓浓的不舍,她感染了这离愁。
“是啊,我和妹妹都长大,如今也各自有了家室,娘您就放心吧。”董泽言也安慰道。
“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婉喻的。”此时卫绍霆上前,揽着董婉喻单薄的肩膀,向花氏保证
“娘,我也会好好照顾泽言的。”司宁凤伸手握住董泽言的手,五指交叠,她与董泽言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你看孩子们如今过得幸福,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萧俊宏上前搂着花氏,带着她往马车方向走去。
花氏看着这两对恩爱的小夫妻,心里的牵挂多少放下一些。她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向她们挥手。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往前行去。
“什么也不多说了,有空到江南来看舅舅。”花云初说着,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晴天、霹雳、沈妍、沈俊几人也牵着马,走到他们面前,拱手到了一声保重。然后翻身上马,跟在马车后面。走出几步之后,晴天回身对董婉喻说道:“董姐姐,我有空会来看你的。”
“恩,我也会去看你们的,一路小心。”董婉喻向他们挥手。
等到这一行人走消失在官道之上,这两对小夫妻这才上了各家的马车,回去了。
此时皇城之内司永沛收到了影卫的急报,许久未曾路面的五王爷司永炫终于露面了。司永沛脸色阴郁的看着面前的折子,司永炫的行踪一直隐秘,此时却出现在西北边境,而且那里与蛮族相近,他到底要做什么?
“影主,你立即派人赶往西北边境,将司永炫的人头带回来见我。”司永沛说着,又拿出一块令牌,交给影主。“见到此令,如朕亲临,若是有必要你可调动五万大军,一定要将司永炫捉住,生死不论。”
“属下遵旨。”影主接过令牌,跪安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司永沛拿起折子又再次细细看了一遍。司永炫有勇无谋,不足畏惧,只是他背后的前朝余孽却令人发寒。司永炫出现在天云关内,此去不远,便是蛮族之地,到时再想抓住他那就难上加难。若是他联合蛮族,来个里应外合,进犯大厉确实让司永沛顾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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