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这还是秦语辞第一次和她提到这种事。
林墨然顿了顿,一时有些羞涩,也有些惊愕,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渐渐浮现出来,叫她许久都没有言语。
如果两人只是对再普通不过的平凡情侣,若秦语辞突然对她说起这事,她定会兴高采烈的当做是求婚,恨不得马上应下她,心底浮现出的定是对日后幸福生活的渴望和幻想。
只可惜,两人不是。
尽管如今二人已经抛弃了心中的所有顾虑,勇敢的相爱相恋,却并不能完全不考虑外界的一切。
二人之外,是世俗的成见,是各种繁文缛节的束缚,是活在这个朝代的无奈和悲哀。
不管未来会如何,至少现在两人离成亲还有好一段路要走,林墨然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些事情,只要一直陪着秦语辞就好,可如今突然听她说起,心底终究还是涌现出了无限感慨,甚至眼眶也条件反射的有些湿润了。
沉默好半晌,悄悄深吸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轻声应了下来,杏眼一弯道:“好呀!”
声音听起来是开心的,可眼神却早已暴露了一切。
“嗯。”秦语辞应声道,并未说什么,只是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再之后又重新开了口,轻声问她:“然然喜欢什么样子的嫁衣呢?”
林墨然闻言有些发愣:“连这些都要提前演练一遍吗?”
“这样才更真切不是么。”秦语辞勾唇笑起来,盯着林墨然的眼睛看了许久,片刻后才道,“再者,总要为日后提前做些准备的。”
这话说的有些轻,声音并不大,林墨然一时间没有听清,正打算启唇再问一句的时候,却又被秦语辞打断了:“制成什么样式,绣上什么图案,然然都可想一想。”
“我等你,不急。”
她都将话说到这份上来,不仔细思虑一番当真说不过去。
林墨然应声点点头,还真垂眸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因并不十分了解古时嫁衣的板式,吐出的答案有许多都与现实有异。
但秦语辞却还是听的很认真,随后点头应道:“想来必定美丽至极。”
哪怕知道有些是错的,也并未指出分毫,只要她喜欢便好。
林墨然应声十分开心,脑海里也渐渐浮现出了自己穿着嫁衣的模样,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见秦语辞突然缓缓起了身。
也不知从哪取出块漂亮的红布,动作轻柔的盖在了她的头顶,柔声道:“从现在起,然然便已经嫁与我了。”
这话说的认真又温柔,饶是早已在心底做好了准备,知道不过演戏而已,林墨然的心跳却还是下意识的漏了半拍。
两只交叠在身前的手也有些抖,迫使她不得不攥紧拳头,努力平复颤抖。
因眼睛被红布遮挡住了,于是听觉便在此时越发灵敏起来,感知到眼前的人似乎轻笑一声,缓缓起身向案边走去,继而又拿起了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响起了倾倒液体的声音。
再之后不过半晌,眼前的红布又被人缓缓掀开,有烛火闯入视线,不光照亮四周,也将眼前的人笼罩在一片光芒里。
她的手中举了两杯酒,笑容颇为好看,甚至叫人恍然,就这样将其中一杯递到她的手中,满是笑意的开了口。
“夫人,赏我个面子,一起喝杯酒如何?”
不是墨然,不是然然,而是……夫人。
林墨然的脸颊顿时就红了,当真一下子被她代入了那个情景之中,视觉和听觉在此时好像突然出了问题,再也看不到任何,听不到任何。
只有秦语辞,眼前是她的声音,耳边是她的轻笑,就连心底也装着个小小的她,除此之外无论谁都再也容纳不下了。
“好。”林墨然应声点头,抬手接过那杯酒缓缓举起来,按照她的引导交杯共饮,再之后又按照古话中说的“结发为夫妻”,剪下自己的一小缕头发,和秦语辞的交叠放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偶然,桌边正好燃了一盏红烛,在烛光的映照下,此时此刻林墨然的心底突然渐渐浮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自己真的嫁给她了。
“然然。”秦语辞笑笑,抬手轻轻抱住她,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声音听起来似乎也十分动容的模样,明明一时没什么要紧的事想说,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叫她的名字,“然然。”
“我在呢。”林墨然应声道,回眸朝她笑笑,杏眼弯弯的模样可爱又漂亮,“我一直在呢。”
语气温柔非常,带着桃花香的信引闻起来也旖旎万分。
“天色已晚,有些事不如明日再处理如何?”秦语辞道,早已把各种琐事抛于身后,无论什么都不如眼前的人重要,“不如先休息。”
说是休息,却分明在她唇上落下暧昧一吻,甚至还抬起手来去解她的衣扣。
林墨然全程乖的不像话,顺从的任她解开自己的衣带,褪去身上的衣物,心脏跳的很快,神智渐渐模糊。
比平日更想同她亲昵,想被吻,想被爱,想听她叫自己的名字,想被她温柔的触碰。
甚至……想被她标记。
林墨然想着想着耳根不由得更热,可身体却好似不是自己的,仰头亲亲秦语辞的唇,心甘情愿的露出后颈,红着眼角,啜泣道:“标记我吧。”
“音音……标记我吧。”
任谁见到眼前这般场面恐也难以自持,无论仙子还是常人,秦语辞顿了顿,目光逐渐暗了下来,抬手轻抚林墨然的后颈,似是轻笑道:“然然是认真的?”
声音分明在压抑着,尾音甚至都有些抖,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眼底似乎有暗波涌动。
直至听到林墨然轻轻启唇,吐出一个允许的“嗯”字。
在下一秒,暗波逐渐褪去,一切紧张与不安全部褪去,剩下的只有点点柔光,好似皎皎明月,璀璨星空。
于是秦语辞也回她一个字:“好”。
满是笑意和宠溺,抬手揽住眼前的人,就这般缓缓低下了头。
好在明日休沐,林墨然不必去国子监上课。
时间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直到天边好似都泛起一抹光亮的时候,两人才终于停下,床褥早已凌乱不堪,空气中也满是信引的味道。
甚至不光空气,如今林墨然的身上也全是了。
“音音。”她道,早已累的不成样子,却还是想同她贴紧拥抱,干脆闭着眼迷迷糊糊往她怀里钻,一举一动满是依赖信任。
“我在。”秦语辞应声道,抬手抱紧她,垂眸轻吻她的额头,好半晌才轻笑开口,“从今日起,然然当真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语气很轻,裹着一片赤诚和释然,叫人听着便喜欢。
“嗯。”语毕,林墨然随之小声应她,呢喃般的,“只属于音音……”
只简单一句话,却足以叫人安心。
秦语辞听着,唇角的笑意便不由得更甚,心底也渐渐被喜悦填满。
其实林墨然不知道的是,今日皇帝曾特意宣她一起共用午膳,席间不光问了些近况,还提到件至关重要的事——
她的婚事。
身为长公主,身上永远肩负着一份责任,这份责任也叫她多了许多万不得已,得到许多,也失去许多,这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情感。
亲情,友情,甚至连爱情都要与利益挂钩,为了权势地位,为了天家的稳固,从而去娶一个并不爱的人。
看起来,这种做法好似是最优解,能仅凭小小的退让和牺牲,就可获取巨大的利益和成功。
可对于秦语辞来说,她要的从不是这些,也始终唾弃这种行为,哪怕万不得已也定不会为之的禁忌。
因为她有爱人,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姑娘,也有意志和胆量,永远不会将一切寄托在这种所谓的优解身上。
哪怕要承受更多,哪怕倾尽所有。
于是最终这件事到底还是被她拒绝了,并列举北方的旱涝和南方的战乱,表示天下尚不太平,一切私利都应置于一旁。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不想娶,只是想娶的并不是那些世家子女,莺莺燕燕。
从始至终,她想要的只有一个人。
许是想的太久,身边的人这会儿已经缓缓睡了过去,就这样躺在她怀里,样子很乖很乖,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扇动,实在可爱。
叫人看着便不自觉的心声愉悦,唇角也下意识的扬了起来。
“然然。”秦语辞笑笑,抬手轻抚林墨然的脸,唇边的笑意好似春风温暖,“我心悦你。”
“终有一天我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叫你做我的妻子,做我的夫人,将这世间所有美好之物全部捧到你面前来,连带着我这一整颗真心一起。”
“音音没有然然就不行。”她道,语气轻柔且坚定,里面蕴满了柔情和蜜意,认认真真道,“无论遇到什么,无论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会一直一直握紧你的手。”
“音音只要然然。”
“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