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微微抬起脸,目光冷冷扫过两个女人,冷声道:“我是村西程岩家的,你们要告状尽管去。不过我提醒你们,你们孩子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还是赶紧带他们回去换一身,要是着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石头浑身是水,此时不哭了,靠在他娘身边瑟瑟发抖。
石头娘看着湿淋淋的石头心疼极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程岩算账,但她也怕石头着凉,咬着牙说了句狠话,“小贱人,你等着,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石头娘拉着石头气呼呼的走了,另一个孩子的娘瞪了程溪和温十俭一眼,急急忙忙的带着孩子走了。
“程溪,你也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小心着凉了。”
程溪低头,自己身上还好,只是湿了一点儿,温十俭身上湿的比她厉害多了。
虽然是六月的天,但此时太阳西斜,阳光已经没有中午那么毒辣了,一阵风吹过来,湿透了的衣裳贴在身上很是清凉。
程溪摸了摸旁边一块平滑的大石头,被太阳晒的热乎乎的。
“你把衣裳脱下来放到旁边的石头上,等咱们洗完,差不多就干了,你穿着湿衣裳时间长了会得病的。”
温十俭红了脸,“我只穿了外面这一件。”
程溪不以为意,“大夏天光着膀子的男人多了去了,怎么,你是觉得自己身材太差,害羞吗?”
随后她又板起脸来,“让你脱你就脱,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是女孩子,我都不在意了,你这么扭捏做什么?”
不知为何,温十俭很怕程溪生气,看她沉下脸来,立即动手解扣子。
“我、我这就脱。”
程溪看他如此听话,刚才的不快立即消散了。
“我去找根木棒。”
找木棒做什么?
程溪找来一根手臂长,手腕粗的木棍,教温十俭用木棍敲打衣裳。
“我给衣裳搓皂角,你用木棍敲打,就不会让你的伤口裂开了。”
“你、你怎么能干活儿呢?”
“我怎么不能干活儿?你想你的手总是好不了吗?”
“……”
温十俭对上程溪严肃的目光,只能说“好”。
“十俭,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温十俭没想到程溪会问这个,敲打衣裳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轻描淡写的说:“也不怎么经常,我会尽量避开他们。”
“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吗?”
“没、没有很多。”
程溪转头看他,直到他眼神躲闪着低下头,才又问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温十俭苦笑一声,“我不知道,可能是我比较好欺负吧!”
程溪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对有些人来说,欺负人不需要理由。
之后程溪没怎么说话,温十俭心里很惴惴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两人都闷头洗衣裳,衣裳很快洗完了。
洗好衣裳,程溪又给温十俭查看了手掌上的伤口。
“伤口没有裂开,也没有红肿发炎,回去以后不用包扎了,但还是要小心。”
温十俭连连点头。
洗完的衣裳比之前重了很多,这次温十俭没有拒绝程溪帮忙,两人一起抬着木盆往家走。
程溪发现,温十俭走在路上有些畏畏缩缩,连话都不怎么说。
她感受到路人射过来的目光,明白过来,问题家庭出来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问题。
要做心理疏导吗?还是慢慢来吧!
她大方的同认识的人打招呼,还会提一句温十俭。
“二婶子,我跟十俭洗衣裳去了。”
“三叔,这是温十俭,我家的邻居。”
“……”
被点到名字的温十俭虽然显得很意外和局促,但还是礼貌的跟着程溪叫人。
程溪很欣慰,这孩子并没有完全封闭自己。
距离温家程家还有一个胡同,温十俭停下了脚步。
“程溪,你先回去。”
他是不想温婆子知道他们走的太近吧?
程溪没有拒绝这份好意,点点头。
温十俭又说:“程溪,那个石头一家不是讲理的,我怕她去你家……”
程溪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冷笑道:“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还敢来我家?来了我也不怕!我父母肯定站在我这边,不会让人欺负我。我倒是担心你,她们会不会去温家找你的麻烦?”
温十俭摇头,“虽然没人给我撑腰,但她们来找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温婆子可能会打我一顿,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思。”
他们只是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但这话不能跟程溪说。
虽然知道程溪父母对她宠爱,程溪的大伯是村长,温十俭还是不放心,回家之后总是找借口在院子里干活儿,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程溪家里一直很安静,石头和小东的家人没有找来。
她们还是有所顾忌吧?
温十俭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温十俭出门去打猪草,遇到了旁边开门出来的程岩。
程岩两手空空,行色匆匆,不像是出门干活儿。
“程叔,您这么早就出门吗?”
程岩心里有事,没心思跟他说话,点了个头抬脚就走,想起什么,喊住了温十俭。
“十俭,昨天小溪是不是跟你一起出去过?”
“是,她跟我去河边洗衣裳了。”
温十俭回答完,意识到有事情发生,追问了一句,“程溪怎么了?”
“她发烧了,她娘今天早上才发现。这孩子一向体弱,可能是在河边着凉了。”
发烧了?
温十俭顿时又是担心又是懊恼,他怎么忘了,程溪从小身子弱,她爹娘都不怎么让她干活。
“她烧的厉害吗?”
“我去村东找胡大夫来看看。”
“程溪应该是被泼了水才着凉的。”
程岩说完要走,听了温十俭的话又站住了。
温十俭跟程岩说完河边的事儿,眼神躲闪的不敢看他。
“是我连累了程溪。”
程岩很生气,没想到石头和小东如此欺负人,他们的家人还纵容包庇。
他想立即去他们家讨个说法,但眼下还是程溪的病要紧。
看着程岩急匆匆的走了,温十俭更加担心起来。
他想去看看程溪,却没有立场,毕竟他们两家没什么交往。
他走了几步,决定回家,他想留在家里关注程溪的情况。
“小兔崽子,你去哪儿了?”
温十俭一进大门,身上就被敲了一棍子。
温婆子拿着棍子吼道:“大清早起来了也不干活儿?还不赶紧做饭去!”
“哦。”
温十俭飞快的拐去灶房里做饭。
温婆子不解气,站在院子里继续骂,“小兔崽子,越大越会偷懒!我看就是欠打!”
温娇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娘,这扫把星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听话了。要我说,玉良的想法也不错,送他去钱员外那里,他不在家里碍眼,咱们还有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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