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聿家回来,程岩带着凉粉去二哥三哥家,孙玉花去程兰家。
程溪原本想跟着她娘去二姐家,走到院子里,听到了隔壁的叫骂声。
“小兔崽子越大越不听话了!扫把星,讨债鬼!光吃饭,不干活!让你去地里浇水,这才去了多长时间你就回来了?是不是偷懒不想干?我看你就是欠打!”
程溪停住脚侧耳凝听,只听到温婆子的叫骂声、棍棒抽打声,还有温娇在旁边的添油加醋声,没有听到温十俭的动静。
程溪恨恨道,温婆子怎么又打人了?
这么大的太阳去挑水浇地,人中暑了怎么办?
这温婆子真是不把温十俭当人看。
对了,她还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呢!结果早上只顾着自己惊喜了,完全把他给忘了。
程溪停住脚,“娘,您自己去二姐家吧!我去看看温十俭。”
“你……”
人家家的事儿,你怎么能管得了?
看着程溪利落的爬上墙头,孙玉花无奈摇头。
也不知道温十俭那小子怎么就入了小溪的眼了。要赶紧让孩子她爹把墙加高了,不说温家人能不能爬过来,要是让人家知道小溪天天爬墙,也没什么好处。
她走到墙边,小声道:“小溪,要不我过去劝劝?”
程溪摇头,温十俭说过,越是有人劝架,温婆子打他打的越凶。
“娘,您走吧!一会儿我找机会让十俭到咱家来,你在家的话他会不自在。”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呀!
对上程溪清澈的目光,孙玉花想了想,还是走了。
程溪年龄小,但思想成熟,温十俭瘦瘦小小的就是个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孙玉花走了,程溪扒着墙头往温家看。
温十俭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只剩下温婆子手里拿着根棍子在院子里叫骂。
他去哪儿了?
在柴棚里?
温婆子在院子里,他想出也出不来吧?
程溪站在院子里,想着温十俭的处境,觉得自己该尽快想个办法让他离开那个家。
做出凉粉儿的喜悦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直到中午,隔壁都没有动静。
程岩和孙玉花送了凉粉回来,得到的反馈都很好。
程岩说:“你二伯父正好从镇上回来了,他说他从来没见过凉粉儿,更没吃过,他说这个东西可以卖,生意应该不会差。”
孙玉花道:“天气热,你二姐原本没什么胃口,见到我带了凉粉儿去,当场就吃了大半碗。你姐夫是又想让她吃,又怕她吃多了。”
看两人都乐滋滋的,程溪的心情好了些。
她虽然掩饰的好,但程岩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
中午吃过饭,歇晌的时候,程岩小声问孙玉花,“小溪怎么了?早上不是还挺高兴的?”
“上午我出门的时候,温婆子又打温十俭了。”
程岩沉默了。
孙玉花叹口气,“要是小溪真的喜欢,咱们就认了吧!”
程岩拍拍她的手,“我看温十俭那孩子不是个糊涂的。”
“嗯,有咱们在,总不会让小溪吃了亏去。”
程溪一边在院子里打水洗碗,一边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那边静悄悄的。
都睡着了吗?
洗好碗,收拾好灶房,程溪又爬上了墙。
温家院子里果然没人,太安静了,她不敢大声喊。
但没看到温十俭,她不放心。
想了想,她爬下墙,在自家院子里找了两块小石头,又重新爬上墙,把手里的石头扔向温家的柴棚。
小石头准确的打在柴棚的栅栏门上,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温十俭慢慢的走了出来。
看到墙上的程溪,温十俭急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住脚,冲她摇摇头。
程溪小声叫道:“你来。”
温十俭慢慢走到墙边,小声道:“我不能连累你。”
程溪看到他红肿的脸,急道:“你来我家好不好?”
“我怕温婆子找你家麻烦。”
“我不怕!”
对上程溪诚挚又关切的目光,温十俭动摇了。
他点点头,就要爬墙,程溪却道:“去走大门。”
温十俭从大门进来,站在门口,拘谨道:“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这孩子怎么又缩回去了?
看到他身上衣裳破了两道口子,隐约露出里面的红肿,程溪沉下脸来。
她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温十俭察觉到程溪的情绪不太对,没敢做声,由着她拉着自己进了屋。
程溪把温十俭按在凳子上,上下打量他,“十俭,温婆子又打你了?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温十俭眼神躲闪,“没、没伤到。”
说着站起来,“我、我回去了。”
程溪冷哼一声,“我把你当朋友,你呢?”
“我……”
程溪生气了,温十俭哪里敢走?他也不舍得走。
他只有程溪这一个朋友。
他老老实实的解开上衣。
程溪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温十俭身上几道红肿,有两道破了皮,渗着点点血珠。除了红肿,他身上还有深深浅浅的伤痕。
程溪知道,只破了皮的伤口最疼了。而且这大夏天的,伤口不容易愈合,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那个温婆子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看程溪红了眼,温十俭忙说:“小溪,不疼的。过两天就好了,我都习惯了。”
听了他的话,程溪更是心酸。没爹没娘的孩子,连草都不如啊!
她把温十俭按在凳子上,“我去拿伤药。”
温十俭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坐在凳子上没动。
程溪的动作很轻柔,温十俭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但她时不时的会问他疼不疼。
程溪给温十俭涂了药,“你先坐着,等药干,我正好给你把衣裳缝缝。”
看着程溪低头给他缝补衣裳,温十俭恍惚想起小时候,娘亲给他缝衣服的画面。
那时候他很小,其实记得不真切了,但在程溪身边,他总能感觉到安心。
他不想再问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了,哪怕只是可怜,他也珍惜这份情。
缝好衣裳,温十俭身上的药也干了,程溪让他穿好衣裳,又嘱咐了几句。
“要是伤口痒,不要挠,过两天就好了。伤口不能沾水,这两天不要洗澡了,只用毛巾擦擦就行。”
温十俭只是点头。
他喜欢听程溪唠叨,是被人关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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