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跳,本能地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我不。”
“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沈怀柔。”
沈怀南不满地皱了眉,似乎是想提高声音呵斥我,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硬是给咽了回去。
他对我说:
“你买通刺客伤害渺渺姐姐,太子殿下要了你的脸,二者算是扯平了。往后你安分守己,侯府还是你的家。”
这话说得讽刺。
我仰头苦涩地笑笑:
“若我说,那些不是我做的呢?若我说,我的清白是宋渺渺让人夺走的呢?”
“沈怀柔!”
沈怀安厉声打断我的话,“渺渺不是你,她没你这么蛇蝎心肠。”
我一颗心终于沉浸到谷底,再也飘不起来。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出来。
沈怀安蹙眉:“知错不改,抵死不承认,沈怀柔,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沈怀安气愤地拂袖离去。
我笑得累了,抬眼看,沈怀南还没走。
他站在那一碗药汤前,凝眸盯着我看了许久,在我床边坐下,勺子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
“把药喝了。”
明明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但很多时候,沈怀南比我和沈怀安都要稳重。
恰如此时。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仿佛前些时日冷着脸踩碎我指骨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抬手抹了把眼泪,摇摇头,往后退:
“我不会把孩子打掉的。”
“你们想让我死,可以直接杀了我的。”
7
“沈怀柔。”沈怀南垂下眼,慢条斯理地搅动着药碗中的液体,“这不是堕胎药。”
“你未婚先孕,失了清白,已经让侯府蒙了羞,这个孩子断不能留。”
“渺渺姐姐已经问过郎中了,你现在身子不宜堕胎,便先安生修养,一个月后再堕胎,也还来得及。”
明明是让人感到可怕的话,他却能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沈怀南将盛好的药汤送到我嘴边,语气轻柔:
“我方才说了,往后你只要安分守己不作妖,你还是侯府的二小姐。”
“即便是东宫退了婚,我和大哥也能护你周全。”
“把药喝了吧。”
我闭了闭眼,将涌入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张口将药汤咽了下去。
沈怀南伸手。
我下意识后退。
他的手悬停在空中,顿了顿,眼中情绪复杂,最后将手落在被子上:
“别这么怕我,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对渺渺姐姐动手,我就不会伤害你。”
真讽刺,明明是骨肉至亲,宋渺渺却成了他不会伤害我的前提。
沈怀安为我拉好被子后,就离开了。
他祝我有个好梦,我却只有无穷尽的噩梦。
梦的开始是八岁的宋渺渺来到侯府。
她天真乖巧会来事儿,父亲母亲被她哄得心花怒放,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让她以后常来侯府玩。
每次过来,都要打包带走好多从我这儿抢来的东西。
我在后院哭得肝肠寸断,她在前厅笑着享受着我的家人的宠爱。
府里的下人也经常在背后嚼舌根: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渺渺小姐才是侯府真正的二小姐,而咱们家现在的二小姐,其实就是个冒牌货?”
“嘘,小声点儿,别让人给听见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小声,我也还是听见了。
我那时年纪小,气性大。
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被父亲母亲拱手让人,又被下人在背后这样诋毁,气得当场抽出来马鞭,追着那嚼舌根的下人打。
动静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前厅,宋渺渺一副害怕的表情,伸开双手护在下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