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叶全锁好了门，直接启程回了江城。
路上，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起苏荷，昨晚她在门外的呐喊，让他右眼皮总是不住的跳。
上次右眼皮跳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自己被崔于鸣砍的时候吧…叶全从来不信神，但心里未免也为她担忧起来。
打开了FM频段，顿时车内响起了悠扬的歌声。
心情舒缓了许多，大概快中午的时候，叶全抵达了新江小区。
满满一桌子菜，鸡鸭鱼肉都有，可能是叶全上缴的生活费足够，便宜母亲鲁春花也放开了手脚，不再抠抠搜搜，妹妹叶玲看着一桌子菜，早已经摩拳擦掌。
但是，从一进门起，李倩梅幽怨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叶全。
吃完了午饭，李倩梅将叶全拖回来房间，开始了刑讯逼供，叶全觉得自己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年，在面对她时，心中忐忑不安。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回去都干了些啥？”李倩梅目光寒冷的盯着他，幽幽的道：“我提前告诉你，段宏毅昨天就回厂里，把你的事都抖了出来，你不要有侥幸心理。”
叶全才不信，段宏毅他是提前警告的过的。
他把苏荷的事大概讲了一遍，至于一些不必要详细描述的事情，他则自动简化了。
“这……”
李倩梅有些迟疑，许久后才道：“这些吸毒的人，真恶心啊，她男朋友居然这种话也能说出来？还是个人嘛？”
既然苏荷已经离开了，她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多了，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小心眼。
“该说的都说了，我和她真没别的事。”
叶全不想再提起苏荷，站起身道：“我先去厂子里，你没事就带我妈和玲儿去逛逛商场。”
想到了什么，叶全问道：“对了，你学校那边找你了没？”
“嗯，找了，说把我学籍恢复了。”李倩梅说道：“还说了不少好话，想让你去投资来着。”
“你想回去？”
“没想好，一想到伍小雨，我心里膈应，还是算了。”
“也行，我走了啊。”
叶全打了招呼，开车回了厂里。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李倩梅的占有欲。
想想也是，男女之间的事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越是在意，越会多想。就算她性子再淡，面对第三者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
金星电器厂，江城本部。
办公室内，贺聚道和侯国庆两人相对而坐， 一旁身姿俏丽的小秘书展示着茶艺，眼波流转间，素手晃动的着上好的宜兴紫砂壶，道道茶香萦绕在室内。
“退下吧。”贺聚道向新来的秘书示意道。
初次看到，以为是朱洪文换汤不换药，但是看在她有一手不错的茶艺，于是留下了。
有手艺的人，他贺聚道从来都是欣赏的。
“刚才说到哪了？”
贺聚道半躺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这是朱洪文进口的意大利货，他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拿起茶盖轻磕杯沿，慢慢品尝起来。
“上星期市场的反馈，我们厂开发的低端产品很受欢迎，之前在本地千元左右价位的市场，三洋和牡丹厂几乎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场份额，凭借着金星的名气，而现在，不少经销商已经开始找我们拿货，预估占据江城百分之二十市场。”
侯国庆对这个数字很满意。
百分之二十，虽然比不过其他两个老厂，但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星期的数据，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数字只会更高。
“不错，”贺聚道投去赞赏了目光，点头道：“利润怎么样？”
“利润始终压缩在百分之十以内，虽然赚得不多，但是胜在量大，日利润在七十万左右...”
日利润七十万？
那一年的利润岂不是两个多亿？
贺聚道微微咋舌，他从来没想到，低端电视机会这么赚钱，金星的几个厂子，加起来年利润也不过六个亿，而且还是靠着多年积累的名气，才有这个成绩。
“难怪了...”
贺聚道喃喃道，高端电视机虽然利润高，但是销量低，真正的大头，还是下沉市场。
“千科厂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接触到对方的高层？”贺聚道放下茶盏，重新倒了一杯，看着侯国庆问道。
“随着我们的全面铺货，千科厂原来不多的市场份额，保守估计萎缩了九成，要不了多久，他们肯定破产。”侯国庆说道：“至于他们的高层，目前还没联系到，他们对财务的监管，貌似很严密，而且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贺聚道来了兴趣。
“这段时间，他们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听手底下的人汇报，省内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门店……”候国庆想了想，继续道：“我猜他们是想搞专卖店的模式。”
“专卖店？”
“没错，我在耶鲁大学读书时，见过柯达公司的专卖店，他们的胶卷店，基本覆盖了全美的主要城市，只要卖他们的产品，缴纳一定的加盟费，就可以获得他们的授权。”侯国庆解释道。
这种商业模式，在国内还没有，并不是没人想到过，只是专卖店模式有个门槛，就是需要品牌本身有巨大的知名度。
“噗！”
贺聚道差点被茶水呛住，他知道叶全初生牛犊不怕虎，狂得很，但是凭借千科的名气去走专卖店的商业模式，简直是猪鼻子里插大葱。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猪都有啊。”他不由嗤笑出声，不复往日威严与稳重。
侯国庆晓笑道：“对方可能被逼急了，经销商们一听说我们和千科不对付，生怕得罪我们拿不到货，他们的电视机自然卖不出去，不过我倒也佩服他们老板，这种鬼点子也想得出来。”
“商界的事，早已经过了胆子大吃遍天的年头，现在做生意，需要的是人才，他年轻，自然不懂这些道理。”
贺聚道不置可否，感慨出声。
年轻时，他也碰过不少壁，对于叶全的想象力和魄力，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但很不幸，叶全撞到自己的枪口上，只希望那个年轻人在回想今天的决定时，不要太过绝望。
想到这里，他看向侯国庆道：“你一会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一千万收他的厂子，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希望他能聪明一点，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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