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泉重生路
陆芸暖觉得她可能快死了,鼓胀的肚子,一股接一股的疼着。
弄的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能扶着肚子不停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秀枝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绊着了。
出去请产婆的秀荷挑帘而入,看到她却是差点哭了出来。
秀枝急了,忙道:“让你去请的产婆呢?”
秀荷原本将哭不哭的表情,听到她的话,竟真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薛子程个杀千刀的,让人将姑娘禁了足也就算了,连产婆也不让去请,他这是想要了姑娘的命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着,竟是连声姑爷也不愿意喊了。
陆芸暖脸色煞白,跌坐在椅子上,连原本疼的厉害的肚子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她以为,就算是孙家没了,他念在夫妻一场,总不会做的太过。
可没想到,这才几日,从前的温言软语,竟像是笑话一场。
一下子,整个屋里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陆芸暖静默良久,才抬起头:“扶我躺到床上去。”
这一瞬,如高岭雪花,冰寒透骨。
秀枝闻言,忙掺了她起来。
“秀枝,你去烧水,秀荷,你去准备剪刀,干净的布。”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默契的没有作声,便退了出去。肚子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袭来,陆芸暖忍着疼,脸上却是泪如雨下:“薛子程,你想让我一尸两命,我偏就不如了你的愿,我就是死,也要让你背上这杀妻食子的恶名,日日噩梦缠身,一辈子都洗不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响彻整个薛府后院。
秀枝一脸喜气的将孩子抱到了陆芸暖面前:“姑娘,是个小公子。”
陆芸暖点头,扯了扯嘴角,眸色一暗,却是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秀枝以为她困了,将孩子裹好,放到了她旁边,便退了出去。
消息传到前院的时候,薛子程怀里坐着个美人儿,听到下人的禀报,凝了凝眉,站起身来,朝着后院而去。
怀里的美人儿紧跟其后:“程哥哥,娇娇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嘛?人家也好久没见过三姐姐了。”
薛子程脚步微顿,略有深意的扫了她一眼,伸手揽到了她的腰上:“好。”
后院,浓浓的血腥味还未曾消散。
薛子程刚踏进门口,便让人拦了下来:“薛公子,我家姑娘在休息,此时不宜见客。”
秀枝到底是没忍下那口气,见到他不由的就开了怼。
“秀枝,跟着三姐姐嫁过来这么久,还是这般不懂规矩啊,这里可是薛家,不是西伯侯府,你算个什么东西?”陆芸娇嘴角漠然一 瞥,冷笑道。
秀枝一噎,这才看清楚,薛子程身后的人。
当年陆芸暖未嫁之时,这陆芸娇可不是这般嘴脸。
“四姑娘,您也知道这是薛家,薛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可还是我家姑娘,四姑娘您,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陆芸娇气急,抬手一巴掌便甩在了秀枝脸上:“贱婢就是贱婢,滚开。”
秀枝捂着脸,却是不敢还手,自从孙家出事之后,这一家子的嘴脸,她也算是看够了。
都说人走茶凉,可这人还没走,茶便凉了,也真真叫人寒心:“薛公子,孙家虽然出事了,可姑娘身后好歹还有个西伯侯府,您这样就……”
“西伯侯府?”陆芸娇嗤笑一声:“你以为她那个贱人娘亲还能护着她?”
秀枝眉心一拧。
便听她接着道:“凡孙氏血亲,一律抄斩。”
秀枝一惊,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夫人……”“秀枝。”
她话没说完,原本紧闭着的房门便从里打开来了,秀荷站在门口唤道。
“薛公子,四姑娘,我家姑娘有请。”
“秀荷。”秀枝急道,想要说什么,却被秀荷打断:“秀枝,这是姑娘的意思。”
秀枝没了言语,乖乖的让开了路。
陆芸娇朝着秀枝冷哼一声,跟在薛子程身后,朝着屋里走去。
秀枝急急的跟上,想问上两句,秀荷却只冲着她摇了摇头。
屋里光线有点暗,陆芸暖背靠在床边,因为刚生产完,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
“坐。”她指了指床边不远处一张小凳。
薛子程也不嫌弃,径直坐了上去。两厢无话,最终还是陆芸暖先开了口:“我祖父那边怎么样了?”
“孙太傅于前日在牢中畏罪自杀,孙氏满门抄斩。”他声音凉薄,一如他这个人一般。
孙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满门抄斩!
陆芸暖默了默,还不待说话,张嘴一口鲜血喷出,浸红了身下的锦被。
“姑娘。”秀荷忙上前扶着她,替她擦了擦嘴角。
秀枝急着要去请大夫,却让她拦了下来:“不用了。”
她要生产,薛子程都不让去请产婆,明显就是起了让她死的心。
既然结果都一样,她想走的更体面一些,最起码,不想让他瞧不起,更不想给外祖家丢脸。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尊严。薛子程瞧了瞧她的样子,站起身,正欲离开。
陆芸暖却再次开了口:“我死了,可不可以放过秀枝秀荷,跟这个孩子,他毕竟也是你的骨肉。”
“姑娘,奴婢愿追随姑娘。”秀枝秀荷一同跪下,声音坚定。
薛子程闻言,顿了顿,瞧了眼不远处襁褓里的孩子,眼中没有丝毫留恋:“孩子不行。”
陆芸暖一怔,紧咬着的下唇,渗出点点血渍。
还不等她开口,便听他接着道:“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投生在你肚子里。”
他说完,亦如来时一般,缓缓离去。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心里还是疼了一下。
陆芸暖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的背影,像是恨极了一般:“薛子程,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我诅咒你生生都得不到所爱之人,世世都孤独终老……”
听到她怨毒的话,他并没有停留。
不急不徐,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陆芸暖像是失了力气一般,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若非他当年死缠烂打,她又怎会嫁与他?可如今孙家一倒,他为求自保,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薛子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抬手抚上胸口的位置,那里不知是恨还是痛,亦或是两者都有。
。